人送來的衣裳裡取出了件長袍,輕輕地替洛瑾披在了身上。
然而這洛瑾卻偏偏又嚷了聲冷。這廂裡,水珠兒和初露二人,左一件又一件地,不知披了多少件衣服在洛瑾的身上,他還是抖著說冷。
眼見著洛瑾的唇又漸漸地少了血色,面色亦漸漸地轉為了蒼白,綠凝便有些急了,嚷道:“取被子,取被來。”
“是,夫人。”初露忙不迭地跑過去將床上的被子拿了過來,輕輕圍在洛瑾的身上。綠凝知那被子重,恐會碰到洛瑾的傷口,便徑自用手臂從洛瑾的背過跨過去攔著,擁住了洛瑾。這個平素裡號令三軍,怒喝一聲可使敵方十萬大軍聞之色變的麒麟大將軍,華南王朝的北靖侯洛瑾,此刻卻婉如一個在母親懷中的孩子,緊緊地依偎著綠凝。
明明擁著的人是洛瑾,卻不知為什麼,綠凝聽到的,卻是自己的心跳聲。這心跳聲在此時卻未免有些快了,但是倒是有節奏得緊,一下接著一下,令綠凝好生地驚奇。
在這之前,綠凝只聽得到永嘉帝的心跳,只聽得到洛瑾的心跳,卻從來沒有聽到過自己的心跳。想來,自己的心跳,雖不及永嘉帝與洛瑾的強而有力,但到底也是充滿了生機勃勃的希冀的。自己,也並不是一個只懂得藏在別人翅膀底下,永遠等著別人來愛護來保護的小鳥,也是可以給予的強者,不是麼?
綠凝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撥出去,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內心升起無限滿足。
然而,就在她內心那種滿足感鬧騰個不住的時候,懷裡的洛瑾卻再次皺起了眉頭。
“熱。”
綠凝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個洛瑾,心想這廝定是在挑戰自己的耐性,恐是故意在折騰自己吧?誰想但見這洛瑾的眉頭緊鎖,額上冒著一滴滴豆大的汗珠,竟順著臉側滑落下來。
果真是熱了?
綠凝又急忙喚水珠兒人等將圍裹著洛瑾的衣裳被子等物一件一件地拿了下去。
誰想剛剛拿走了衣裳,洛瑾卻又喊冷,如是三番,已然將所有人折騰得幾欲趴在地上。這綠凝既要指揮水珠兒等人將衣裳拿來拿去,又要顧及著洛瑾的傷口,更要以自己支撐住這個重重的傢伙,使得她不一會兒便香汗淋淋,卻是累得連話也說不出了。
不曉得這是幾時幾更了,洛瑾折騰得夠了,方才全身放鬆著昏昏然睡去,那水珠兒雖有心心疼自己的主子,但綠凝眼下這份差事卻真真兒的無人能替,便只得替綠凝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兒,安撫了幾句,然後退至一邊的牆角站著打瞌睡去了。可憐這綠凝困得連眼睛也睜不開了,便兀自攬著洛瑾那籠然大物,站在那裡恍恍惚惚地睡著了。
夢裡,似乎又依稀飄現了一個更為遙遠的地方。
這像是一個深淵,既深又黑,而綠凝整個人婉若下墜般,攸地沉了下去,想要驚叫,卻驚叫不出聲。
“凝兒,你來了?”有個女人的聲音,透著欣喜,急切地喚道。
綠凝心裡一驚,腳,卻奇蹟般地落在了地上。
周圍的一切依舊都像是瀰漫了層薄薄的霧,輕輕渺渺,卻遮得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事物。
“凝兒,凝兒,快來。”明明是聽到有人喚自己,卻為何看不到那人的影蹤?
但聽得那個淺淺地笑,聲音溫柔至極:“今日,可有乖嗎?”
這樣溫柔的聲音,綠凝從不曾聽到過。沒有人肯在她的耳邊對她說這樣的話,縱然永嘉帝給了自己無盡的關懷和愛戴,卻永遠無法代替母親。而印象深處的母后,卻是從來都不曾這樣溫柔,這樣溫暖地愛過自己。她只是,冷靜地或站或坐在自己面前,然後用一雙充滿了鳳儀天下氣魄的眼眸,靜靜地望著自己。
“凝兒,你今天讀了什麼書?”
“凝兒,聽說你今天捉了只蟲子放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