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說顏兒?”
“除了她,還能有誰?”三姨娘悻悻地,接過了丫頭端來的茶,端在手裡,卻也不喝,只自顧自地說道,“從前都道是個沒心計的痴人,誰料想卻是這般的有心機,城府深得連你我都騙過去了。”
“姐姐這又是說的什麼話來,”四姨娘又好氣又好笑的。
“妹妹你是不知道我的心。”三姨娘嘆息道,“想那‘落霞閣’,自你我年輕時起便日日看著,心裡有多少嘆息奢望?那正室有的,你我何曾有了?都道是,華衣美服,山珍海味,其實不過是寄人籬下,哪裡有甚麼公平而言?而今你我雖是老了,沒了追逐‘落霞閣’女主人的權利。但每每望著那空著的‘落霞閣’也總有著幾許感懷,而今,它竟是又有了新的女主人,且不說總覺著屬於自己的東西又給人佔了。單說那侯爺夫人入住了‘落霞閣’豈不是又意味著又有人踩在我們娘兒們兒幾個的頭上去了?那種整日被人居高臨下望著,婉言討好的日子,而今便是想想就覺得不痛快。”
“你呀,”見三姨娘這般的不痛快,四姨娘便無奈地說道,“不是做妹妹我的說你,姐姐你這就是有些不該了。想那侯爺夫人按品級,亦可稱得上是一品的誥命夫人,哪裡是你我姐妹的身份地位所能覬覦的?吃不上葡萄,你我呀,也趁早別去想那葡萄的滋味,知天樂命,倒也是好的,最起碼我們落得個自在清靜。況且想那顏兒本就是瑾兒明媒正娶的正妻,住進落霞閣本也是應該的,想前兒她是還當是個孩子,使些小性兒,不願與瑾兒同房,單選了個小院子住著。而今眼看著也大了,我瞧著瑾兒對她也挺用心思,這也是件好事,搬回去不是遲早的事情?”
聽著四姨娘的話,遲採青的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了,她調整了一下坐姿,心裡,卻愈發的覺得有些不痛快了。
見遲採青如此不快,四姨娘便也知道自己說重了話,當下又輕笑著,拉了遲採青道:“青兒,你也莫怪姨娘如此說話。你道是,我與你三姨娘,不都是從年輕過來的?你的心思,四姨娘哪裡不知?只是這自古妾不如妻。便是你再得寵,終也是要讓著那正妻,她是主你是僕,若是能認得自己的本份,那便是你的造化。把握住男人的心,好好兒的添個一兒半女,終也是個正經。學學你三姨娘,過了門,添了個如玉似的好兒子。你三姨娘好歹還有個楓兒。不像我,青春不再,年歲已老,而今竟是連個說話兒的人都不曾有的。”
說罷,又幽幽嘆息一聲,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裡了。
一席話,說得遲採青和三姨娘的心裡都沉重起來,三個人均沉默著,默默無語。
“唉,”過了許久,三姨娘方才緩緩地嘆息了一聲,充滿心事地說道,“妹妹也莫要羨慕我,便是有了兒子又能如何?終究是庶出,莫說是侯爺之位,縱是有個一官半職都不曾有的。虧得這瑾兒是個有孝心的,若是換成旁人,將我們孃兒倆兒趕得出去了,亦未可知,哪裡還有甚麼未來可言。”
“姐姐你倒是好生的糊塗。”四姨娘輕笑一聲,道,“你看人家諸多將相之家,豈是個個兒子都會襲了位子的?楓兒還年輕,前途無量,如何便要將他圈在家裡像個女孩兒似的養著?若要我說,還不如尋個方便,替楓兒捐個一官半職的,抑或從軍吃些苦來,若是立了功,封了將,自立門戶,豈不是要比而今寄人籬下更好些?到時候接了你過去,自然是做老太太養著,那還不是要甚麼有甚麼?”
聞聽四姨娘這樣說著,三姨娘的眼睛便攸地一亮,但隨即便又黯淡下去。
“妹妹,你哪裡知道,我這楓兒自弱便驕生慣養,哪裡像你說的,能吃得什麼苦來?恐是早早兒的便從軍營裡跑了回來罷。”說著,又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想這臭小子,只生得一副好皮囊,這幾年他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你不知道?若給他捐個官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