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擺設,趙煦對小姑子好的有點過分。
“嫂子這裡坐。”凝萱一面往裡讓,一面喚了碧潭端茶,“我這裡沒什麼好茶,只有些太平猴魁,嫂子勉強解解乾渴。”
顧大奶奶失聲笑道:“哎呦,和我還這麼客氣,”。顧大奶奶多看了碧潭兩眼便沒在注意,這樣的丫鬟在北齊比比皆是,女子生的英武乃是常事,雖然眉州也不乏這樣的女子,但大周儒風強盛,多多少少影響了眉州一帶的女子。
顧大奶奶接過香茗,嘴上沒說什麼,可心裡還是有些在意。眉州城常年征戰,商業的發展根本就是個難題,原就沒多少客商願意來到此地,自打宿元城興起之後,三國客商更加捨棄了眉州,紛紛雲集到此。在小姑子眼中,太平猴魁算不得什麼,可在眉州,兩位顧將軍也未必日日喝得起這樣的好茶。
碗中的葉色蒼綠而勻潤,葉脈綠中穩紅,蘭香高爽,湯色清綠明澈,果然是難得的極品。
顧大奶奶輕唾了一口便順勢放在了六角几上:“好妹妹,這次嫂子來一是感謝世子爺對你的照拂,二來嘛,咱們到底是一家人,沒有常住外面的道理,恰好母親那裡過年的時候要往眉州來,你就與我先過了去。妹妹知道,母親原是不大看中我的,嫂子擔心婆母不喜歡我親手佈置的住所,也請妹妹去給我參謀參謀。”
凝萱面露疑難之色,顧大奶奶忙問:“妹妹有什麼話只管說就是,咱們姑嫂之間何必拘謹?”
凝萱躊躇了好半晌,才低聲委屈道:“我倒是想念母親,可聽碧潭說,母親在京城裡另外尋了個和我一個模子出來的養女,我怕”
“嗨,妹妹多心了。”顧大奶奶嗔笑道:“這事兒顧準早跟你哥哥們說了,值當什麼呢,想必婆母是怕妹妹閨譽受損,所以才出此下策。等到了眉州,什麼假縣主,只怕沒等我們開口去問,婆母早就替妹妹料理乾淨了。”
凝萱從盤子中挑出一顆拳頭大的蜜桃放在手心上把玩,桃香縈繞,粉紅色的薄膜越加顯得凝萱的手指如白玉一般潤澤。
“嫂嫂說的這個妹妹也曾想過,若換了別人或者還可,不過據我所知,給母親出主意找假替身的不是別人,就是家中的小嫂子乾氏。”凝萱淡淡的看了顧大奶奶一眼,顧大奶奶面不改色,凝萱暗暗稱服一聲,不過卻沒打算收手,而是繼續道:“乾氏為人肚量狹小,當年和我有罅隙,礙於母親的面子她不曾出手,可這回妹妹卻叫不準。況且,母親最喜歡這個兒媳,家裡上上下下都是乾氏在打點,不瞞嫂子說,此番我遇難,裡面保不準就有乾氏的手段。”
顧大奶奶臉色陡然一變:“妹妹說話可要小心,這事兒傳到你哥哥的耳中,可就不單單是家事這樣簡單了。”
顧大奶奶看似擔心,其實一聽凝萱說完,心裡就樂開了花,她正愁找不到機會收拾乾瑾,幸而小姑子“傻呆呆”,什麼實情都往外吐露,這才叫自己有機會翻身。
凝萱倍感委屈,連帶著和顧大奶奶也拉開了小小的距離:“嫂子對我實心實意,凝萱又怎麼會是那種陷你於不義的小人?嫂子如不信只管去問顧準,當日我遇難,公主府裡是個什麼情景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信顧準沒發覺乾氏的特別。”
不用凝萱說,顧大奶奶也會去問,雲鶴是個多疑的人,對自己雖好,但到底不願因違背婆母的心意在京城迎娶自己。打乾瑾進門的那日起,顧大奶奶就將此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了結此人,顧大奶奶就好像骨鯁在喉,終日寢食難安。若真像小姑子說的那樣,顧大奶奶何愁勁敵不死?
顧大奶奶笑道:“嫂子我自然是相信妹妹的,這事兒咱們家去就告訴了你哥哥,雲鶴最恨奸細,若乾氏真耍什麼花心思,不用你動手,你哥哥先為國除害了。”
凝萱故意長出一口氣,拍著胸脯:“我還擔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