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已經將東西遞了過來,密實的草莖編製成了兔子肥碩的身體,而毛茸茸的狗尾巴則變成了兔子長長的耳朵,放在手中,那對耳朵還是在顫顫的抖動。
我將它小心翼翼的放在手掌心中,像緬懷孩提時代的時光般,觸碰著它的耳朵,臉上油然的綻放了一絲我所不知道的笑意。
趙寧佑則是收拾了案幾桌面,將剛剛沒有批閱完畢的奏摺重新開啟,低著頭又認真的閱讀開來,似乎,他也沒有想到問我過來做什麼,彷彿一切都是這麼順理成章。
☆、深井冰口口二七
趙寧佑則是收拾了案幾桌面,將剛剛沒有批閱完畢的奏摺重新開啟,低著頭又認真的閱讀開來,似乎,他也沒有想到問我過來做什麼,彷彿一切都是這麼順理成章。
我摸索著草莖打結得部分,粗糲的觸感,有些磨手。
案桌上明黃的燈光,趙寧佑握筆姿態有些恍惚,黑色的光影在他的筆尖縈繞,他筆下黑色的字型就像一個一個躍動的精靈在我眼前晃動,。
趙寧佑的神色並不好,他蹙了眉頭,握筆的動作有些躁動。
我靜靜的望著那些快堆成小山的奏摺,雖然趙寧佑沒有說任何話,但是我知道,做好中原之首並不如人們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元貞五十三年二月,福建南岸的長江之口決堤,朝廷派去的賑災之物一波又一波,可從京城到福建之地,關卡十處,到達難民手中的物品早就所剩無疑。
南方富庶之地,官員私自增加稅收,隨意扣留上繳的朝廷之物。
西北之地大旱三月,難民流離失所,怨聲載道。
北部的匈奴人勾結鮮卑人,在蠻荒之地漢門關蠢蠢欲動,漢門關的將領為了保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許久不向朝廷報告戰況。
京中的官員更是培養黨羽,分成黨派,為了一己私慾,爭鋒相對。
這就是元貞五十三的趙氏江山,滿目瘡痍,令人心憂。
躍動的燈火間,顏行知的話語又在我的腦海中迴盪:“那麼,大長公主明白了自己的志向了麼?”
是的,我是想守著趙家,可是這般艱難的事情並不是想就能做到的。
我想幫著趙寧佑,又該怎麼幫?
巨大的迷茫籠罩了我全身,可前方的黑暗越彷彿露出了一絲微弱的燈光,我想用力抓住,它卻想頑皮的孩童般一下子消失了身影。
然而,內心卻忽然炸開了一道花,陰冷的聲音如當頭一棒,厲聲的呵斥著我:
“趙宸安,你願意一輩子在深宮中藏頭露尾,期期艾艾嗎?”
“守著孝元后的財寶像個絕望的懦夫般將所有的希望和機會都寄託給他人嗎?”
“將趙家交給了趙寧佑,便有了藉口一直窩囊下去嗎?”
“只為了孝元后的一句‘慧極必傷’,便放棄了自己萬分渴求的理想,甘心嗎?”
猛然,我捏緊了手中的草編兔子,任由它尖銳的莖杆刺向我的手掌心。趙寧佑提筆在奏摺上沙沙作響的聲音清晰的在耳邊迴盪。
心頭那團如惡鬼般張著血盆大口的黑影慢慢被驅散,我的心境從未有的清明,彷彿混沌的一切終於沉澱下來而變得透徹。
是的,我不甘心。
無比遵從本心,我想通了一切,也在此刻突然想明白了顏行知的話。
我離開御書房的時候,趙寧佑還在點燈熬夜,我快步走回了寶華殿,回到了自己的寢宮,遣散了屋裡的宮人後,我點著燈走向了繡芳閣的密室。
自從母后去世後,我再也沒來過這裡,放置在石室的楠木大箱子都積上了厚厚的灰塵,點亮了石壁上的長明燈,我開啟了最邊上的一個木箱。
塵封的回憶伴隨著揚起的灰塵被迫暴露在這昏暗的石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