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船伕聽到聲音,微微抬起身子,輕輕提起頭頂的草帽,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陸離等人後,便又重新躺回搖椅上,懶洋洋地回答道:
“哪兒也不去,老夫就在這兒睡大覺咯!”說完,還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陸離聞言,面露詫異之色,疑惑地追問道:
“老人家,如果您不跑船營生,那您一家人靠什麼生活呢?”
老船伕聽了這話,嘴角泛起一絲不屑的冷笑,冷哼一聲說道:
“哼!就算跑得再勤快些,賺到的錢財再多些,到頭來也都填不滿那些五花八門的苛捐雜稅所形成的無底洞啊!”
陸離越聽越是糊塗,連忙拱手作揖,態度誠懇地繼續請教道:
“恕晚輩愚鈍,實在不明白老丈話裡的意思。還望老丈能夠詳細為我等解釋一二。倘若老丈願意送我們到揚州,這點銀兩就當作是給您的辛苦費啦。”
說著,陸離從懷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從中取出五十兩白花花的銀子,在老船伕眼前晃了幾晃。
原本無精打采的老船伕一見到這銀光閃閃的銀子一出現,那人的眼睛瞬間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直勾勾地緊盯著那白花花的銀兩,眨都捨不得眨一下。
原本平淡無奇的臉龐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瞬間變得諂媚無比,堆滿了討好的笑容,彷彿能擠出蜜來。
這出手可真是太闊綽啦!看著手中沉甸甸的銀子,他心裡暗自盤算著:
有了這筆錢,不僅可以輕輕鬆鬆地繳足下個月的稅收,而且還有不少剩餘呢。
再瞧瞧眼前這群人,個個衣著華麗、氣質高貴,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出一種不凡的氣息,一看就知道身份非同小可。
他滿臉堆笑地接過銀子,聲音也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熱情地招呼道:
“諸位公子小姐,請快快上船吧!小老兒一定會把各位安全送達目的地。”
船緩緩駛離岸邊,向著遠方行進。航行途中,陸離好奇地向老船伕詢問起這裡的情況。
只見老船伕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
“這位公子您有所不知啊,如今這江南之地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地增加了各種各樣的稅收名目。
就拿我們跑這條運河的商船來說吧,不但要交納停靠碼頭時的費用,船隻稍有磨損還要交所謂的折損費,最離譜的是居然連人頭稅都要收!
這日子實在是沒法過了,搞得大家怨聲載道、苦不堪言吶。”
聽到這兒,陸離不禁緊緊地皺起眉頭,滿臉難以置信之色,他心急如焚地追問道:
“難道就真的沒有人敢站出來去向更高一級的官府告狀嗎?當地的官府難道對這些事情竟然能夠做到不聞不問、視若無睹嗎?”
那人冷哼一聲,面露憤懣與無奈道:
“官府?哼,他們那些當官的早就沆瀣一氣,相互勾結袒護著彼此呢,誰又有那個膽量去告啊!
自古以來,您可曾聽聞有哪一次民告官能真正贏得勝利的例子?”
說到此處,他的語氣越發沉重起來,繼續說道:
“就在不久之前,聽說有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實在忍無可忍,跑到官府那裡想要討要自己辛辛苦苦做工應得的工錢。
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官府之人不僅毫無憐憫之心,反而將這個可憐的年輕人暴打了一頓後直接像丟垃圾一樣給扔出了門外。
當時那年輕人被打得遍體鱗傷、氣息奄奄,好不容易才掙扎著回到家中,但沒過多久便含恨離世了。”
陸離聽完這番話後,心情愈發顯得凝重無比,他怎麼也想不到江南的官府竟然已經腐朽糜爛到這般令人髮指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