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當如何!」厲阿吉攥緊雙拳,「小公子若是想回歸玄疆,我等就是揮兵打到京都也是願意的!可我觀小公子如今、如今的心思卻不在重振岑家和玄疆上!京都中的人言我原是不信的,可是那日,在郊外一線天處,我是親眼所見,你、你與那男子……」
厲阿吉氣得肩膀發抖,調整片刻,繼續道:「想必那位就是楚王賀滄笙了!那是什麼人,不只是皇子,還是個風流無度的紈絝!你竟甘願做此人的孌\\寵,此事你、你要如何解釋,又如何向你長眠地下的父親和兄長交待!小公子,你糊塗啊!」
「我樂意!」蘇屹猛然抬了眸,眼光竟然狠得像狼。他看著厲阿吉,一字一句地道:「你與玄疆眾人瞧不上我,我無所謂爭辯,可你若帶上殿下,就別怪我不客氣。」
厲阿吉見他竟如此在明面兒上護著,張嘴想要反駁,卻被蘇屹驀然截斷。
「你提到岑源崧和他的嫡子們,此事何其可笑!」他露出了牙尖嘴利的內在,字字誅心道,「岑源崧對我生而不養,父子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留著我娘拖著病體在後宅等死。至於那幾位兄弟,我連名字也記不起來,見著了也只有磕頭請安被羞辱的份兒。如此的父兄,你告訴我,我有什麼要向他們交待的!」
他胸口劇烈起伏,和厲阿吉相對不語。
他閉了閉眼,那一日掐著聞牽枳喉嚨的感覺又上來了。這憤怒裡夾著痛快,痛快裡卷著沉悶,一股腦地往上湧。
而這些最終盡歸光明,全部消失在他記憶中賀滄笙那雙冷靜又妖媚的眼裡。
雨絲朧晴,午後的昏光斜入窗內。蘇屹眸光微沉,乾淨年輕的臉上終於逐漸隱沒了狠戾,先厲阿吉一步恢復了平靜。
「我的出身我不會忘,也忘不了。」他道,「朝堂爭鬥、民間疾苦,我都看在眼裡。這幾年大夥兒誰也不好過,我也都知道。」
厲阿吉倏地看過來,似是很驚訝。
蘇屹半身都浸在陽裡,神情很平靜。他露出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成熟,似乎時才狠絕發洩的不是他一樣。
「玄疆和玄疆軍我都要收復,玄疆王的名我也要繼承。」蘇屹沉了聲音,「但不是自立為王,也不是追隨大乘,更不是投敵西戎。」
厲阿吉眼中疑惑,同時也出現了懼色。
他是硬朗赤誠的一生的漢子,岑源崧的判降是他不可理解也不願回首的傷痛。他從未想過岑家留了人,更沒想過是這個少時受盡欺凌的小公子。於公於私,蘇屹都有無數拒絕回歸玄疆的理由,可他說出收復和繼承這兩個詞,就是厲阿吉等人唯一的希望。
「我效忠的,只有楚王賀滄笙一人。」蘇屹緩緩道,「無論你們如何想,我都只效忠她一個,但我遲早會讓你們知道,她才是大乘真正需要的皇帝。京都中傳言可笑,明明是我上趕著,卻說的都成她的錯了。厲副將,我給你一句實話,我今日願意來見你,再提舊事,也都是因為我要為她收復邊關。此事於我是兒女私情,可也與你們息息相關。楚王心存遠志,為人與外界傳言大相逕庭,只有她坐上皇位,玄疆和你們才有再次堂堂正正站在大乘國土上的可能。」
厲阿吉挺直了後背,呼吸聲粗重起來。
「玄疆的情況,你自當詳盡地講給我聽。你既往返於京都和玄疆之間,那麼邊關境內的那些人和生力軍,三月之內,我要見到書信和承諾。」蘇屹微笑,眼中卻冷得駭人,「我是岑源崧的兒子,更是今日岑家的唯一後人,從前如何我不想記著,只是今日既然見到了厲副將,我就是你以及玄疆今日所剩眾人唯一的主子。」
「小公子!」陽光劃過厲阿吉霜色的鬢,他猛地站起身,對著蘇屹拜了下去。
「記住,你們效忠的不止是我,」蘇屹看著厲阿吉的發頂,「而是楚王賀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