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宇就那麼礀態漂亮的隨意坐在桌前坦坦蕩蕩的看著他,嘴角微微抿著,欲語還休的,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方息覺得頭皮都要炸開了。
他知道,這番下了床,面對好友他的態度很是躲閃,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他是在糾結昨夜的承諾,當真還是一笑而過,半點也不乾脆。
然而,他寧可聽秦風宇說點什麼,哪怕是逼問他要個態度,或者乾脆埋怨,也比這樣一言不發的望著他穿衣吹頭強。用餘光偷偷瞄著好友的動向,方息一心二用的幾次都差點把吹風機戳到自己臉上。
好容易收拾利索自己,方息光明正大的轉過頭迎上好友的視線,四目相交,好友微微一笑,用下巴點了點面前半口沒動的早餐。
這,是表示在等自己一起用餐?= =……
依舊一言不發地,秦風宇慢條斯理的給麵包片塗沙拉醬,夾上生菜烤腸,又加了一個蛋,動作乾淨利索又適意從容,全然一派享受生活的悠閒,優雅的根本不像在吃這種半自助式的便餐。
於是,方息也只好正襟危坐,規規矩矩的一下下小口吃他的牛奶麵包煎蛋,努力剋制自己的動作幅度,爭取不發出半點在這種安靜氣氛中倍顯突兀的不雅聲響。
秦風宇那種從小培養出來的自然而然的儀態,理所當然不是他這種半路出家的可以比擬,然而,從前那麼多次大家在一起吃飯,卻也都是說說笑笑,從沒有像這樣讓他拘謹過。
“方息,這段時間,承蒙你照顧了。”
“嗯?”
在一片靜默中悶頭將面前早點消滅乾淨,方息剛抽出紙巾擦拭嘴角,冷不丁的,就聽到比他先放下筷子的好友突如其來冒出一句。
“我在這裡打擾的夠久了,也差不多到該告辭的時候。”
“……”
“廚房的賬目明細我都列好放在房間書桌上了,你回頭自己核對一下。”
“……”
“那就先這樣,回頭再見。”
“……”
抓著紙巾的手錯愕的直接定格在嘴邊,完全進入石化狀態的方息直愣愣的看著好友礀態堅定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灑脫萬千的轉身拉開房門,然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好友已經邁出房門的腳步一頓,深嘆了口氣,然後回過頭給了他一個充滿自嘲的笑。
“方息,你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白了,放心,在床上一時衝動說過的話,我不會當真。我也是男人,我能理解。”
“雖說今時不比往日……我也不至於連這點眼色都沒有。所以,你也無須為難成這樣。”
“當然,這一頁揭過,大家還是朋友。只是,我也需要一些時間來沉澱自己。”
“等我安頓下來,會給你打電話報平安的。”
“那麼,再見吧。”
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門板開了又合,方息木頭一樣僵直在椅子上,腦袋裡一片空白,完全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小旅店的隔音並不太好,他能很清晰的聽到隔壁房門開啟又關合的聲音,簡短的窸窸窣窣,然後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飯桌上只剩下殘羹冷炙,對面的椅子空空蕩蕩,房門也老老實實的關著,陽光從窗外冷冷清清的照進來,整個空間安靜的儼然只剩下他一個人茫然的呼吸。
在椅子上愣了片刻,直到腦中的白霧漸漸消散,方息脖子發硬的一寸寸站起身,手腳冰涼的慢慢走到隔壁,拉開了那個顯然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間門。
收拾的很規整的房間,半點沒有臨時起意離開的那種凌亂,拉開衣櫃,數量不多的衣物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目瞭然就是他“借給”秦風宇換穿的那幾套。而洗手間裡,好友的牙刷毛巾還擺放在那裡,儼然一副主人只是暫時離開一下的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