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輕快。
沂丞……沂丞……我在心裡念著這個名字,他就是一把緊扣在我身上的枷鎖,我帶著這把沉沉的鎖,註定一生一世也得不到我想要的自由。我就這麼心緒重重的走著,又來到了方才的青青谷,這樣的時辰,正是太陽最大的時候,曬得人眼睛直髮晃,四周一個人也沒有,我看見了方才我坐的那塊大石頭,石頭邊還有我和世顯,雲蘇他們挖蚯蚓的小洞,不由,嘆了一口氣。
那頭草叢裡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響,大兔子帶著小兔子從內裡鑽了出來,我想,那兒一定有它們的家,我走過去,它們膽子小,見著我立刻就逃竄了,我放聲對它們喊道,“跑吧,跑的遠遠的,再也不要被抓起來——”轉過身子,河面波光粼粼,岸邊站著一個人影,我站在原地不動了,他開始向著我走過來,我的雙手,慢慢捏緊了兩側的裙裾。
“你一個下午跑到哪裡去了?”沂丞質問我,口吻中充滿了火藥味。我懶懶的看了他一眼,道,“不過是去放生兔子罷了。”他顯然被我無所謂的態度給刺激了,正要發作,我打斷了他,續道,“難道你希望我一直和沂禮雲蘇他們在一起嗎?那樣雲蘇哪有機會拐走你的弟弟?”
沂丞被我這麼一說,有氣也發不出,表情十分難看,我在心裡為這個小小的勝利開心了一下,卻眼見他眉間仍然怒意甚濃,跟著一開口,就是警告,“我最後一次提醒你,少在皇祖母面前裝神弄鬼,如果再被我發現你又耍那些無聊的小伎倆糊弄皇祖母,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他抓起我的手腕,狠狠的一甩,我幾個趔趄不穩後退幾步,跌倒在泥地上,一身剛換上的紗裙就這麼給弄髒了,我瞪著他,莫名其妙一下子也變得異常的憤怒。
我爬起身來,滿是諷刺的告訴他,“那個人,是你的皇祖母,卻跟我是半點關係也沒有。”沂丞眯起眼睛看著我,我不理那眼神有多危險,哼了一聲,接著說,“不,是有關係的,她逼死了我的母親,奪走了我哥哥的儲君之位,害得我與哥哥無奈分離,天各一方……她是我的仇人,我為什麼不能報復?”我越說越剋制不住自己,我又想起了雋行,那個無論我怎麼說服自己放棄,都放棄不了,融進骨血深深依戀的男子,我每次想起雋行的時候對沂丞的憎恨就更深刻了一層,沂丞幾步走過來,再一次抓起了我的手腕,緊緊的抓著不放,我感覺手腕都快被他給捏碎,卻倔強的不肯向他屈服求饒,偏要傲氣的抬眸,迎上他吃人的目光,他一字一句沉聲道,“收起你剛才說的那些話。”
“為什麼要收起來?”我冷笑,被至親看做是一種觸碰不得只想儘快消滅的毒物,這種心情,他了解過嗎?至親,我怎麼會想到這個詞,這個詞用在我身上真可笑,大明帝宮裡我的至親有很多,為什麼我還是感到在這世上存活著,我不過是孤身一人……
“我偏要說!我還要鬧得滿城風雨,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個老妖婆假仁假義的虛偽面孔,我要讓全天下都知道,她的身體裡都跳動著一顆怎樣糜爛發黑的心……”我憤然衝他大喊。
啪的一掌,打在我左邊的臉頰上,好重的一掌,我捂著面頰,看著他,他的眼神,冷冰冰的,我扯了扯嘴角……對,他們都是一群冷血的怪物,所以我永遠也別指望他們能明白我的感受。
“看來你不光是不想要你這兩條腿,就連聲音,你也不想要了,是吧?”他惡毒的說,眼裡全是狠絕,我抖動了一□子,我相信,沂丞該不是簡單的嚇唬我,我瞪著他,我想平復我心裡的憤怒,因為越是憤怒就越是顯得自己悲哀,可我完全沒辦法左右自己的心情,我不是玩具,不能任由他喜歡的時候玩弄,想摧毀就摧毀……我仍然與他對視著,他似也壓抑著怒火,眸子里正燃燒著一些情緒,我從那裡,看見了一個被火焚燒的自己,正在消融,消融得不成人形……
劇痛的源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