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此刻蓬頭垢面,渾身骯髒狼狽,可手上卻死死抓著針線,似乎要做什麼。她雙眸呆滯卻又帶著防備。許是怕她突然發瘋再跑掉,她的腰身纏著麻繩被綁在椅子上。
“姑娘小心,她會咬人。”看到凌慕兒要靠近,一直負責伺候瘋女人的婢女忙提醒,並掀開手臂給她看。
一個帶血的牙印清晰入眼。
凌慕兒從藥箱中取出一個藥瓶遞到她手心裡,“外服三日,不會落疤,多謝你的提醒。”
婢女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凌慕兒沒說話,也沒害怕,小心翼翼坐在瘋女人面前,剛落座時防備頗深的瘋女人立刻湊過來就要咬人,但礙於身子被人綁住,她的身子只傾斜了四十五度,再看到是凌慕兒後,她竟然笑了。
“嘿嘿,嘿嘿,來……來。”
她像個孩童一樣張開嘴笑的單純,所有人都驚住了,瘋女人好像認識凌慕兒似的。
“丫頭,這是怎麼回事?”蘇老夫人好奇。
“這段時間我為她看診,每次施針時我都會和她談話,久而久之她便記得我了。”
凌慕兒沒有回頭,而是湊過身子與她近距離的一同看她他手裡的帕子,小心翼翼問:“你是要做衣裳嗎?做給誰的,打算做什麼花色?”
“給,給玉,玉珩……”
“住口!”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蘇老夫人怒喝,嚇得瘋女人整個人蜷縮起來。
“噓。”凌慕兒急忙轉身,溫柔的眸子自立刻變得冷酷,“老夫人若想她儘快恢復記憶的話,還請不要干涉。”
再回眸時,凌慕兒的眼神又變得無比溫柔,好像坐在對面的不是發狂的患者,而是她的孩子,“別怕,老奶奶只是說話聲音大而已,你快告訴我,這繡的是什麼呀,教教我可好?”
“……好啊……但這,是龍,龍。”
瘋女人指了指並未成形的圖案,洋洋得意的昂著頭,那驕傲的樣子引得周圍所有人掩嘴偷笑。
凌慕兒也笑了,但她不是嘲笑,是誇讚的笑,“真厲害,這繡工也棒,待我為你施完針後,也教教我好不好?”
瘋女人先是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看到她拿出銀針,嚇得將帕子緊緊護在胸前,“疼,怕,疼……”
她緊張的身體都在顫抖,凌慕兒緩慢的放下銀針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長髮,將她凌亂的髮絲撫順,“我保證絕不會把你弄疼了,我們說好的要相信我呀?”
女人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溫柔的凌慕兒,從原本的排斥慢慢的試著接受了。
凌慕兒見狀忙對蘇老夫人吩咐,“我要施針了,還請老夫人以及所有人先出去。”
這是她的規矩,從不允許別人打破。
蘇老夫人心急瘋女人的病態,沒有多做停留,一個眼神下去,原本人滿為患的屋子立刻空蕩蕩的。
“別怕,我扎針一點都不痛,反而還會很舒服哦,我們乖乖睡一覺,一覺醒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乖。”
凌慕兒像個長者耐心的開導,瘋女人像個孩子似的乖乖坐著不動,一根銀針下去,她雙眼開始迷離,慢慢的,整個人陷入沉睡。
約莫半個時辰後,凌慕兒從房間裡出來,立刻有婢女送上帕子為她擦掉額頭的汗珠。
“怎麼樣?她狀況怎麼樣?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這個樣子呢?”
蘇老夫人非常著急,忙湊上去抓著凌慕兒的手。
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拿出,凌慕兒後退數步,自覺與她保持距離。
老夫人有自己的目的她能理解,可剛剛她竟然說‘這麼多年’便代表她把瘋女人關在府上很久很久。
如此圈養一個發了瘋的女人,還是個身份不凡的人,可見這背後的真實目的有多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