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只能算零錢,絲綢的價值和黃金掛鉤,市面上大額交易都用絲綢結算。
絲綢也分三六九等,車裡那些都是絹布,這可是真正的蜀錦,如果說絹布是百元大鈔,那蜀錦可以說是現金支票。
首領也是興奮的臉色漲紅:“還有你倆都脫。”
三個女人哆哆嗦嗦脫掉外衣,盯著劉琰內裡中衣,軍士們再次爆發驚呼:“是蜀錦,裡外都是蜀錦啊!”
領頭那人顯然也沒想到,嚥了口唾沫推搡一把:“都脫乾淨。”
劉琰整個人都麻了,從來都是裡外穿蜀錦,不穿蜀錦也沒衣服穿,今天還算好的,冬天都恨不得裡外多套幾層,沒其他意思,就為人前顯擺。
“哎呀,還真是個胖姑娘。”首領有些手足無措,只是一轉眼,就被手上蜀錦柔墜的質感轉移了注意力。
也不管三個女人蹲在地上抽泣,手上扯起衣袍來回擺弄,激動得眼淚奪眶而出:“真的能扯兩件,真的夠呀。”
瞬間首領又想起什麼,盯著劉琰雙腳怒吼:“鞋,還有鞋!”
“不準哭!你這敗類,這些都該是我們的,我們的!”首領一腳踢翻劉琰,越說越氣憤:“吃我們肉喝我們血,不顧百姓死活,還有臉哭!”
首領的話引起了共鳴,脾氣暴的人開始怒吼,性子穩的人退到後面抹眼淚。
“該死的屯田,地是國家的,房也算國家的,不給錢就不讓住!毀了家園,還要毀我們的生活。”
”我來當兵賣命,老婆給你們累死累活織布,全家還吃不上一頓飽飯!“
“我老爹還得種田,交不上租子就要舉債,吃人的玩意!“
譙沛人衝殺在前攻城略地,潁川人在後支援後勤撿地屯田,兩個派系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在這個時代發展壯大,因此能夠在亂世中珠聯璧合。
兩派起於弱小,逐漸鯨吞壯大,過程中嬗變出一種新的政治架構,地盤是新佔據的,撿地時大家都有參與,誰家收了多少部曲,佔有多少土地,過程和結果都公開透明。曹操不但是執行者,參與者,還是受益者。
漢代士族力量龐大,有多少家底皇帝都不問,憑什麼告訴你?軍閥力量強大時是士族壯大的助力,哄得開心尊你一聲主公,失敗了就是人走茶涼。
同樣是軍閥,在袁紹家為了出多少人力糧食和士族扯皮時,曹操不用多費口舌,一切按部就班動員完畢。
這就是為什麼曹操人力後勤不缺,動員總能先人一步的原因,不是他多有能耐,是別人內部比他更爛。
貧苦人沒念過書,講不出什麼大道理,加之生活艱辛,只曉得悶頭老實過日子,沒有多餘精力考慮其他,真真做到了兩眼不望窗外事,一心只顧兩畝地。
不是高高在上統治者智力有多超人,他們處在高山上,目力所及更遠些罷了,就好像棋手和棋子的區別,當棋子站在棋手的位置上,棋力好壞只在於經驗是否足夠。
“算啦,算啦。”一個歲數很大的老兵過來,看向劉琰眼神裡滿是怨恨,可嘴裡還是不停勸阻。
老兵的面子很大,眾人都不做聲了,但看得出,心中的憤怒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會爆發。
老兵擺擺手叫晚輩們散去,順手遞上一塊剛得來的絹帕:“莫怕,我等都是老實農人,不似你們,我等有良心,不害人命。”
那頭領也沒想把劉琰如何,拿起金印紫綬掛在劉琰前胸:“留給你們一輛車,車伕得跟我們走,離開遠些就放。”
平息一陣怨氣,換了一副笑臉躬身作揖:“高貴的夫人,委屈您去車裡等候救援吧。”
聞言眾人一陣鬨笑,跟著那頭領走遠,耳畔傳來歌聲,那是農人在歌頌豐收的喜悅,聲音越來越小逐漸消失,再也看不見再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