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的說,“你不是肚子疼嗎,怎麼還不上?”
“我心疼。”鏡子裡,我身後的嚴默緊握著拳頭對我說,“你就永遠都信不過我嗎?”
我把嘴裡的牙膏沫吐了出去,漱了兩下口,用涼水衝了一把臉,轉身衝嚴默吼了起來,“我已經夠煩的了,你能不能別再來給我添亂!”
“咩咩,咱們不是說好了以後要共同面對所有事情的嗎?”嚴默說著鬆開了拳頭拉住了我的手,“你有什麼難過的事情、不高興的事情說出來,我願意和你一起承擔;別把一切都自己扛起來不說,你別讓我覺得我就是個沒用的廢物,好不好?”
我受到了嚴默那薄荷和菸草混合味道的誘惑,不自覺的趴到了他的胸口上,然後聽著他“咚咚”跳著的強有力的心臟聲,慢慢的平靜了。
我曾經聽人說過,嬰兒只要聽到媽媽的心跳聲就會平靜,就會不哭不鬧。當初聽到這種說法兒的時候我還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可是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因為一個人近在耳邊的心跳聲,真的可以讓你覺得那就是依靠。
於是我貪婪的俯在嚴默胸口聽了半天他的心跳聲,才抬起頭愧疚的看著嚴默說道:“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嚴默,其實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相信的是我自己,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爸媽,我不相信我和他們之間會有轉機,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他們傷害你。所以,咱們別去了。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成熟了,其實真的不需要那張紙來證明咱們的愛情,也不需要得到他們的認可才可以和你在一起。”
“傻丫頭,可是他們是你最親的人啊!別跟我學的那麼不孝!”嚴默揉了揉我的頭髮,苦笑著,擦了一下眼睛,“我爸走的時候我沒有去見他最後一面,其實挺遺憾的。我爸對我也算不錯了,那時候我走投無路他還揹著他老婆兒子偷偷給過我錢,可是到他走我也沒能還上他。他其實也挺不容易的,得了癌症,可我那個弟弟把他們家的錢早就折騰得差不多了,所以……聽說他走的時候挺痛苦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嚴默,只是把他緊緊抱緊,“嚴默,別太難過……”
“不說這些了。”嚴默胡捋了一下臉,認真的對我說,“咩咩,其實如果我可以正確的看待自己,承認自己以前有多混蛋,也願意今後去變好,便沒有人可以傷害到我。而且,我想要那張紙,我也真的相信叔叔阿姨最終會相信我、接受我,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真的嗎?”我還是很懷疑。
“真的,我祈禱了六年,老天就把你還給了我,說明一切都有希望。真的,我相信我會變好,所以我也相信你爸媽會接受我,你相信嗎?”
除了“相信”我還能說什麼?
吃過早飯,嚴默很認真的颳了鬍子、打理了頭髮,然後更加認真的穿衣服、穿褲子、穿鞋,並鄭重的把我們昨天買的那一對吉它吊墜中黑色的那枚掛在了胸口,並用領子掩上。
“嚴默,幫我一下。”我把那枚pick摘下來收好,掛上新吊墜之後,反著手卻系不上鍊子扣了。
“哦。”嚴默很仔細的幫我把項鍊扣扣好,並很體貼的幫我把領子翻好,然後緊張的問我,“我……還行嗎?”
“非常好!”我眯著眼睛細細的打量著嚴默。
如今的嚴默已經脫去了二十幾歲時的荒唐與囂張、剪去了那一頭長髮也摘下了那一身零零碎碎的誇張配飾,就連那些紋身圖案也掩藏在了衣服下面。現在的嚴默,多了一份成熟,也多了一份體貼;現在的嚴默,願意為我收斂起他的個性,為了我願意邁出這很不容易的一步,像每一個登門女婿一樣,不安與緊張。
“我……”嚴默向前走了兩步,轉了個身看著我,問道,“走路的姿勢還行嗎?我怕一會兒見到鄰居,你會……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