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粼粼波動,水花潑動的聲音裡,夾雜著細不可聞的嗚咽。
白玉……我可憐的女兒……
“爹……”她淺吟,秀氣的眉心輕蹙。
“誰是你爹了?”睡胡塗囉,抱著他喊爹?
小姐……都是丁香不好,都是丁香的錯,小姐,求你醒過來……
白玉……趙伯伯對不住你……
上官白玉睜眼醒來,耳畔圍繞的哭喊聲並沒有停止,她望向檮杌,發現檮杌不像她一樣能聽見親人的聲音,但她聽得好清晰,每一字,每一句,都敲在她心口上。
“我聽見我爹的聲音……還有丁香……趙大夫……他們在哭……我爹他們在哭……”
“那是難免的,畢竟你剛死,他們那邊現在應該愁雲慘霧吧。”檮杌隨口答道,比較專注在清洗她的長髮。他沒嘗過痛失至親的苦,不懂那代表著多麼強烈的悲傷。
“……檮杌,我想回去看他們。”上官白玉無法忽視親人的痛苦及哭喊,憂心忡忡。
“他們又看不到你,回去有什麼意義?”多此一舉,不如乖乖待在他懷裡,一塊洗鴛鴦浴還有趣許多。
“我不在意他們看不看得見我,檮杌,陪我回去一趟好不好……”她噙著眼淚請求他。她走得太突然,就連自己都不明白死因,可以想見爹親定會痛不欲生;她來不及留下隻字片語,只留下喪女的痛苦給爹親承受。
白髮人送黑髮人,人間至痛,莫過於此。
檮杌不樂見她的眼淚,那會讓他胸口莫名悶痛,她可以哭,但只限於承受他疼愛時才被允許,其餘的人事物,都不該讓她掉淚。
“好吧。”
最後,檮杌還是帶她回去上官府。大門前掛著白色燈籠,府內正如檮杌所言佈滿陰霾,每個人都換上素衣,無人交談。
守門的老僕,老淚縱橫。
掃地的雁兒,淚如雨下。
在馬廄替馬兒鏟乾草的阿信,忍著不讓男兒淚滴落,鼻頭卻早已通紅。
她的靈堂安置於後堂偏廳,丁香跪在一旁,為她燒著一迭又一迭的紙錢,就怕燒得少了,會害她在黃泉路上無法好走。
冰冷屍體仰躺在小床上,換好壽衣,是她向來偏愛的淡月牙色,臉頰撲上淡淡水粉想掩飾失去紅潤的慘白,長髮仔細綰起,綴上素雅珠花,右顎的傷是她氣絕倒地時碰撞出來的,此刻已裹上藥,想來定是趙大夫替她處置妥當,除此之外,她彷彿靜靜地沉睡著。
與自己的身體分隔對視,是種很怪異的感覺,她明明站在這裡,rou體卻僵直地躺在榻上。上官白玉來到丁香身邊,果不其然看見丁香哭得好狼狽,一雙眸兒腫得像兩顆核桃似的,淚水還不住地落在火盆中,嘴裡喃喃說著:都是丁香不好,都是丁香的錯……
“丁香……”上官白玉伸手想擁抱她,手臂卻穿透丁香的身軀而去。
她悲傷地盯著自己氤氳的雙掌。原來,這就是亡靈的感覺,眼睜睜看著世間親人哭泣,就連安慰都做不到……
她突然好害怕,好害怕看到爹親的痛苦,好害怕看到因為她的緣故,讓爹親傷心流淚。
她正如此想著,緊接而來卻必須馬上面對這樣的場面……
上官初拖著蹣跚疲倦的身軀,來到偏廳。
“老爺……”丁香抬起淚顏,同門外低喚,就要起身行禮。
“你繼續燒,不要停。”上官初要丁香別多禮,緩步跨進偏廳,步履有些不穩。只不過短短几日,他卻比上官白玉記憶中更加蒼老憔悴,鬢間白髮顯而易見。
他與上官白玉擦肩而過,徑自坐在最靠近上官白玉屍體的座位,執起她失溫的柔荑,默默掉淚。
打從女兒猝死之後,他最常做的事便是安安靜靜坐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