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發覺了,有些不滿地說:“做啥子?當我是‘老朋友’?不過我這把年紀,遲早要去和他們作伴。”
我聽這話勾起傷感,因為我爺爺去年剛去世,突然我就想爺爺了,那是對我最親最愛的爺爺啊,現在,不知也是否變成了人家口中的‘老朋友’。
看到我不說話了,老人家換了個話題,他說:“你們外鄉人膽子真是大,這個破祠堂,我們村裡人都不敢單獨進去,人民公社的時候這裡曾經是倉庫,管倉庫的人有天夜裡就吊死在樑上,糧食也丟了不少。”
我判斷道:“那應該是殺人搶劫吧!”
老者搖頭,黯然道:“你伢崽懂什麼?三年自然災害,大隊就這麼點糧食了,派了隊裡最老實的陳阿生去看倉庫,陳阿生的婆娘當時快生了,餓的受不了,伢崽生不下來,陳阿生一咬牙,把倉庫糧食拿了點出來,給婆娘吃,婆娘吃飽了飯有力氣,生了個男孩,陳阿生回到祠堂就吊死在樑上了。孤兒寡母哭得死去活來,隊長看到慘象,也就沒再追究他們母子,慘那!”
我不可思議地張大嘴巴,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老人家看看我,詫異道:“沒想到你一個男伢崽,心腸那麼軟,還哭了。”
我不好意思地擦去了眼淚,低頭不語。
老人家站起身拍拍灰塵,對我說:“這個天,太陽底下坐久了也怪熱的,我先走了,我家就在村口第二戶棗樹底下,你們得空來我家喝口水哈!”
我忙站起來答應,目送老人家離開。
我掏出手機看看時間,爺叔和海叔已經進祠堂將近40分鐘了,我等得有些不耐煩,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到門口去看看。
祠堂共兩扇大門,其中一扇半敞著,我悄悄地走到門前,正想探頭張望,突然“砰”地一聲,我的肩膀被狠狠地砸了一下,緊接著是漫天灰塵迷了我的眼睛,我忍著痛睜開眼睛,發覺砸在我身上的居然是陳氏祠堂的那塊匾!上次看到那塊匾原本就已經歪斜鬆動,隨時要掉下來的樣子,但沒想到中彩的會是我,好笑的是我當時腦子裡首先想到的竟然是該買彩票了,窮屌絲的思維你們不懂,好吧?
祠堂的匾靜靜躺在我腳下,雖然是它砸痛了我,但我還是有些心虛,好象是我害它掉下來似的。我把匾撿起來靠在門邊,對著它雙手合十默唸:“陳氏列祖列宗,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們的清淨,你們不要害我,對不起對不起!”
和陳氏祖先打過招呼以後,我推開半掩的祠堂門,向祠堂裡面望去,只見爺叔和海叔並排坐在一起,閉著眼睛彷彿入定了。我不敢打擾,就這樣盯著他們看了五分鐘,可是我越看越不對勁,爺叔倒還正常,只是呼吸有些急促,海叔卻臉色發青,我再仔細看他的胸部,連個正常的呼吸起伏都沒有!
我暗呼“不好”,也顧不得害怕就衝進祠堂。我衝到海叔身邊,用手去探探他的鼻孔,海叔已經氣若游絲,鼻息似有似無,我用力搖動海叔的身體,海叔沒有反應,反而向後倒去,我又去推旁邊的爺叔,爺叔也往後倒去,兩人直挺挺地就象兩具屍體一樣,伴著祠堂裡的陰風和黴味,場景實在是恐怖極了。我掏出手機想報警求救,爺叔突然就坐起來了,爺叔看了看身邊的海叔,示意我別打電話。於是我又把手機揣進褲兜。
爺叔看看旁邊的香已經燃盡,問我:“打火機呢?”
我掏出打火機遞給爺叔,爺叔重新點燃一支香,拿著香圍繞海叔的臉繞了幾圈,輕聲呼喚道:“海生,海生!三界皆幻象,別貪戀,快回來!”
海叔果然呼吸開始勻稱,慢慢睜開眼睛。
我把海叔從地上扶起來,對他們說:“你們快嚇死我了!怎麼樣?說服她了嗎?肯去投胎了嗎?”
爺叔微微嘆了口氣,也不理我的話茬。他轉身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