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因為生活已經無望到了極點。在接到成績單的那一刻,她臉上一定只剩下諷刺的表情,諷刺命運對她,向來殘酷如斯,不留餘地。
沉默良久,她抬起頭看向身邊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我,猶豫半晌:“你,能陪我一會兒嗎?”?
我愣了一下,隨後挪動位置靠近她,她有些僵硬的將頭慢慢枕在我的肩膀上,聲音輕輕的,彷彿夜風一般,她說:“莫離,謝謝”。
他說,莫離,謝謝。
而不是,姐,謝謝。
她依舊不會叫我姐。
儘管我們已經在一起生活兩年了。
儘管我也曾一直扮演過姐姐的身份。
但她依然不會叫我姐。
可是,又有什麼關係呢,來日方長,我相信,她總有接納我的一天。就像曾經的冷言相待到今晚的相依取暖。時間總會沖淡那些防備。
翌日下午,我跟青禾坐在他房間的地板上看恐怖片,明明看的毛骨悚然,卻強裝若無其事,外面的樹葉被雨水打的颯颯作響,屋裡靜悄悄的,有風吹動紗窗跟背景音樂混雜的聲音,我緊挨著青禾,每到驚險的時候,就很沒出息的往他身後躲。等堅持看完那部片子,才發現兩人早已緊張出一身冷汗。
窗外,天依然陰沉沉的,烏雲洶湧,看了一下時間,傍晚六點了,起身跟青禾揮了揮手,“那個,我先回去了啊。”
他慢理斯條的整理櫃檯上的碟片,抬頭看了我一眼,“好的。”
出了門以後,外面的雨水已經下的很大了,忘了跟青禾借把傘,又懶得折回去,索性將連帽衫上的帽子扣在頭上,直接衝進了雨裡,身後,青禾俯在窗邊喊,“帶把傘!”
我頭也沒回的一鼓作氣跑到了自己家門口,想到前一天晚上莫晨的事情,深吸一口氣擰開大門。
客廳靜悄悄的,沒有開燈。
隱約聽到從莫晨房間傳來的窸窣聲。
我快步走到她門前,敲門,莫晨在裡面問:“誰?”聲音裡透著幾分警惕。
我有些奇怪她的問話,但也沒多想,應了一聲,“是我。”
裡面沒有聲音了,就如同一塊小石頭投入湖裡僅僅在湖面激起一層小漪漣便歸於平靜。我有些疑惑的看著這扇緊閉的門,又敲了幾下,門開了,莫晨蒼白著一張臉,視線渙散的看著我,聲音冰冷道,“有事嗎?”
我尷尬的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就想過來問一下你好點了沒有。”我說完,便看著她包著層層繃帶的手腕。
“我很好。”依舊是清冷簡短的語氣。
我訕訕地笑著,轉過身去的那一刻,從莫晨身側赫然看到正坐在床邊穿一件黑色風衣著黑色休閒褲的殷澈,他如同感知到什麼,抬起頭迅速看了我一眼又將頭轉向窗外,而我,卻從這一眼裡看到了侷促的漠然,還有一層淡淡的憂傷。
是的,憂傷。那種十五年來從來沒有過的表情在這個夏季雨夜裡第一次就那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臉上。
我不知道這樣愣愣的站了多久,直到莫晨一句,“你可以走了。”將讓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身上溼衣服的寒氣進入體內,一個寒噤,我才發覺自己真的站得有點久了。
語無倫次的開口解釋著,卻一句話都沒有解釋通順,而面前的人與房間的人,很顯然,都不需要我解釋什麼。
我轉過身後,莫晨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的將門關上,一同關上的,還有那少年英俊的臉上寂寥的憂傷。
我飛快的跑下樓,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下來。只是在那一刻有了要立奪路而逃的衝動,就這樣,我瘋了一樣的往前衝,雨越下越大,我眼裡已分不清雨水淚水,也看不見前面的路,腦海裡一遍一遍掠過的都是殷澈憂傷的眼神與疏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