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張氏“嗨”了一聲兒,“這地方也沒個準兒,今兒你先來了這地方就是你的,明兒說不準在哪呢!”
王氏扯出一個笑兒,隨口應和著:“可不是。”想了想,上了板車,從鍋裡撿了兩個蛋拿了出來,拿到李張氏跟前兒,“嬸子拿著回去吃吧,今兒勞煩嬸子照應了!”
“哎呀,這可咋好意思喲!”李張氏口裡不住推脫著,倆手已經迫不及待伸出來接過了蛋,往燒餅籠子裡一擱,轉身對王氏咧嘴兒笑:“明兒侄女找我就是,縣裡邊兒我跟你叔熟!”
王氏笑著應了一聲,說起來,自個兒家與李張氏也就只沾了一點親,說不上多麼親厚,平日裡在村裡頭碰見,打個招呼寒暄一陣兒罷了,過年過節的也是不走動的,這回王氏上鎮上擺攤子,也沒個熟人,倆眼兒一摸黑,少不得勞煩李張氏照應著,送兩個蛋不過是客氣客氣,李張氏馬上就熱絡起來,挽著王氏的胳膊壓低聲兒了說:“先斜對頭那家賣涼麵那兩口子可是鎮里人,在早市上出攤也好些年了,你們今兒這一攪合,人家生意也不好做不是,要嬸子說,明兒還是把那蛋撤了吧。”
王氏聽了這話兒,知道李張氏說的是實在話兒,面上一嘆,“嗨,擺攤子的起早貪黑,哪家都不容易。”搪塞了過去。
陳鐵貴見媳婦一路上沉著臉兒,以為媳婦聽了斜對過涼麵攤子那夫妻的幾句怨言放在心上了,說是要不明天就不上早市了,大清早的尋個偏僻地兒賣一陣子得了,省的媳婦受那些閒氣。
實際上王氏心裡想的卻不是這個,王氏聽了那話兒不高興歸不高興,卻也知道不能怨旁人,別個一碗涼麵四文錢兒,她加了蛋的涼麵也四文,長此以往,客源被搶去了,自然讓人心頭不舒坦,可要不是為了自家的茶葉蛋,王氏也不願做那虧本生意,一個蛋切四瓣是四碗涼麵,一個時辰的早市,只出了三顆蛋,十二碗涼麵。白麵可貴著呢,算上黃瓜絲跟蒜泥,四文錢兒也就將就能回個本兒,一文多餘的也沒賺上。
第二日,王氏早早去了早市上,主動尋上前一日那一對賣涼麵的夫妻,好言好語地解釋了一陣子,說是自家才來縣裡擺攤子,多放倆雞蛋賣的便宜也就圖個人緣兒,左右也就半個月時間。
家主姓羅,見王氏雖是從下頭村莊來的,說話卻也講道理,知世故,倒也為前頭數落王氏的事賠了禮,一來二去的,幾家子關係倒也融洽了起來,買賣間餘,一塊扯個閒話兒,互相幫著張羅張羅攤位。
這幾日王氏攤子生意特別好,大清早剛出攤就有人沿路尋了來,說是王氏家的涼麵不僅黃瓜絲放的多,茶葉蛋還特別香,價格還便宜,王氏早早賣完了所有的涼麵,再有人來,直陪著笑臉解釋涼麵已經賣完了。
跟王氏說話兒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在鎮上做活,半個月來每天早上都要來王氏攤子上吃碗麵,王氏解釋了半晌,那人還不走,乾脆揭開王氏煮蛋的鍋蓋問:“你這蛋賣不賣!沒有涼麵了我就要倆蛋吧!”
王氏愣了愣,前頭幾天光顧著悶頭賣涼麵,也沒跟丈夫好好合計過茶葉蛋怎麼個賣法,醬油蛋外頭賣兩文她是知道的,可自家的茶葉蛋煮起來要想好吃就得費調料,不說別的,光茶葉的成本就不能不算,兩文錢兒到底有些虧,面上就有些難為情,那漢子伸手一筆畫,“東頭滷醬油蛋兩文錢兒一個,你這蛋三文賣不賣?”
“行!”王氏幾乎沒有考慮就應了下來,麻溜地盛了兩個蛋出來。
那漢子吃著蛋,笑著說:“你家這滷蛋滋味兒不錯,比醬油蛋還好吃些!”
王氏心裡樂開了花,陳鐵貴在旁笑著說:“小哥喜歡吃了每天來就是,算你兩文錢!”
王氏一肘子拐向丈夫,小聲兒嘀咕,“你就少說兩句吧!兩文連本兒都回不來,近來茶葉貴著吶!”又笑嘻嘻對那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