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了嫁妝過條河,若是有事隔了橋喊一聲也有孃家人幫襯。
這一家說是堂叔父,不過為著口裡叫的好聽些,跟王字半點不挨邊,是他同一輩的兄弟娶了王姓女兒,見此地好風水,這才舉家遷過來,跟著兄弟一家子一起養蠶。
算起來只沾了親,打八杆子也碰不著,王四郎原也不同這家子親近,只看在同村面上,這個堂叔父又實在會奉承,這才來往的密些,哪裡知道自家成了別個眼裡的肥肉。
秀娘不知就裡,只當是族中的堂妹,見她堆了笑迎上來,自家也不好失了禮,跟玲姐兒說了會子話,又奇怪這個姑娘走了夜路出來,竟沒個人來尋她,到了月上中天,大伯一家子都要關了院門放狗了,她才家去。
王大伯家的二兒媳婦趁著送熱水的當口一把拉住了秀孃的袖子往廚房裡拖,到了灶下兩邊一瞧沒人才說道:“弟妹人忒好了,待個上門爭肉吃的,還這麼好性兒,若是我可不一口啐過去。”
秀娘不聽則罷,一聽這話眼睛都要彈落:“這是怎麼說的,那個可是堂妹,本家的親戚呢。”這事兒往悖禮上頭去想,可不要拉到衙門打板子,一陣陣頭暈,差點兒立不住。
“呸!哪一家的堂親,再往上數三代也不是王家親戚。”二媳婦很有些賣好的意思,也是秀娘禮數週全,曉得大伯家裡有兒有媳還有孫,早早就把禮都備好了,原想著等孝屋蓋好回鄉時再送,此時全拿出來,一樣樣送出去,一個都沒落下,她頭上這根銀釵子便是秀娘給的。
“那家子是混賴了不走,在村子裡住了倒有三十年了,家裡姓王的嫂嫂都過世了,還佔了兄弟家的田不肯還呢。”這裡頭的爛帳秀娘不想管,她只抓準了一條:“那個爭肉是甚個說頭?”
“唉呀!弟妹可真是,上趕著當二房呢!”說著把銅壺往灶上一放:“我還當你心裡有主意了,原是不知,可別怪我多口。”
秀娘深吸一口氣,頭一陣陣的發暈,灶間外立了玉娘,見她這樣趕緊扶了她,二媳婦笑一笑:“沒譜的事兒,我不過白說一句,弟妹這麼個好性人兒,別叫人誑了去。”說著轉身去去了,秀娘沒備下玲姐兒的禮,各人都有了,獨她沒有不好看,現尋了串手串出來送她,叫人看在眼裡倒為她可惜。
玉娘立在廚房外頭,見秀娘神色不對進門扶了她一把,一路把她扶到屋前,秀娘走到門邊低聲問她:“算盤迴來,可是同你說這個?”玉娘咬了唇兒不好開口,秀娘在袖子底下捏捏她的手,推開屋門進去了。
屋子裡咯咯咯的全是蓉姐兒的笑聲,王四郎把她頂在脖上,抓緊了兩條腿上下來回的顛個不住。他有些酒意,臉上通紅一片,學那踩高蹺的來回不往的晃,蓉姐兒玩的一頭是汗,大白在櫃子上蹲身坐著,眼睛跟著蓉姐兒一上一下,身子向前傾,隨時都要撲上去的樣子,等看見秀娘來了,才“喵嗚”一聲,伏□子拿尾巴把自己半邊圈起來,耳朵也不再動了。
秀娘看見女兒笑開了懷,好似剛才那些個糟心事一句都不曾聽見,倒水絞了熱毛巾:“趕緊放她下來,都大姑娘了,像什麼樣子。”
王四郎抬高兩隻手把蓉姐兒抱下來放到地上:“大了怎的,大了也是我閨女。”
秀娘正背了身擰毛巾,每回她說些要蓉姐兒守規矩的話,丈夫總是這麼迴護,可偏偏今天聽在耳裡不一樣,眼圈一紅,又趕緊忍住了,轉身給丈夫擦臉:“那你怎不想著多回來看看,貓兒都比你養得家。”
王四郎一把摟住秀娘:“你今兒來的晚了,明兒跟了我給娘上柱香。”說著又奇道:“怎的來前也沒個信兒,我也好叫算盤把屋子好好歸置。”
秀娘一笑:“王四爺在濼水可是大戶了,連身邊跟著的二管事都成了香餑餑,我是怕算盤在外頭挑花了眼兒,把玉娘給誤了。”
王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