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昔時,江南水患致百姓受難,朕心憂焚,幸有裴侍郎忠誠體國,及宗親金陵王嗣謝霖,不辭辛勞,共赴揚州,主持賑災事宜。
兼聞姜氏之女姜璃,巾幗不讓鬚眉,替姜氏戴罪立功,經此一番努力,揚州之地,終得轉危為安,百姓安居重現祥和。
朕聞此捷報,甚感欣慰,今特頒此詔,宣召裴如衍、謝霖、姜璃即刻啟程,返京面聖,論功行賞,以彰其德。
望爾等接詔後,速速歸京,勿延歸期。”
宣讀的白臉太監尖著嗓子,頗有氣勢地讀完,雙手持著聖旨兩端,“裴大人,謝世子,姜璃姑娘,接旨吧。”
三人對著聖旨叩首。
如今揚州一切事務皆已結束,這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結果。
裴如衍原本該開心的,可聽聞聖旨說要速速歸京,他想到了身在金陵的夫人。
謝霖起身欲接旨,卻見裴如衍還跪著,催促道,“表兄,該接旨了。”
裴如衍正想著要怎麼與太監闡述,他暫時不能回京的事,一時沒有起身。
常年奔於各地宣旨的太監本就是個人精,不出須臾就看出端倪,抹了脂粉的臉上面目一擰更顯猙獰,“怎麼,裴大人是要抗旨不遵嗎?”
裴如衍欲開口,就在此刻,左胸下驀然一陣抽疼,疼痛來得突然亦激烈,彷彿要將那顆跳動的心剝離出來,霎時間額角就起了汗,他忍耐不住伸手去捂疼痛之地,低下頭時,脊背也不禁彎曲。
聖旨還沒接呢,謝霖見他一副突發惡疾的模樣,嚇了一跳,也顧不上接聖旨了,於他身側蹲下,“表兄?”
連宣旨太監都緊張地往前踏了一步,“裴大人這是病了?”
裴如衍疼得失語,耳朵也似聾了一般,疼痛來得快去的也快,症狀緩緩消失前,他看著謝霖張嘴閉嘴喊著什麼,可聽入耳的,卻是夫人虛弱痛苦的聲音——
“不要喊他回來了,我自己可以。”
“讓刑穩婆來。”
隨即,耳鳴響起,令裴如衍恍惚,他於頭疼中強行清醒,在自己都還沒聽見謝霖的聲音時,喃喃道:“穩婆……”
他下意識地重複剛才幻覺中的言語,他想,幻覺未必是幻覺,也許他聽見了夫人的心聲。
夫人要生了。
裴如衍抓著謝霖的手臂,借力起身,頭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沒說,轉頭就朝府邸外的方向跑去。
謝霖、姜璃以及宣旨的太監都看愣了,朝他追去。
“表兄,你怎麼了?我給你找大夫啊,找穩婆作甚——”謝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想到什麼。
難不成是表嫂要生了?
太監沒想到,追了幾步沒追上,怒了,“裴大人,這聖旨你是不接了嗎,你要公然抗旨嗎!”
謝霖聽聞,閃到太監面前,雙手奪過聖旨,笑眯眯地點頭,“這聖旨也不是傳給表兄一個人的,我接也一樣。”
太監仍是一副怒氣,這活兒幹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遭到蔑視,“呵,謝世子與裴大人矜貴,老奴不敢編排,一定一五一十地呈報給陛下!”說著,雙手抱拳朝天拱了拱手。
謝霖頭疼,喚來下屬,“公公說得哪裡話,公公長途跋涉辛苦了,來人,給公公準備點心和茶飲。”
“哼,奴才不怕累,可不能叫陛下等著。”太監敬酒不吃,揚著頭領著宣旨小隊氣昂昂地離開。
謝霖來不及考慮太多,繼續去追裴如衍,到了門口,也瞧見其率領護衛離開的背影。
吃了一卷塵土的謝霖頭更疼了,亦不解表兄為何突然知曉表嫂要生了,也沒人來稟報啊。
姜璃擰著眉,自然也聯想到了沈桑寧,鄭重道:“世子,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