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以為我說的物件是誰?”向榮質問。
“我不知道啦!”她學習鴕鳥,再度祭出逃避現實的絕招,小手搗住雙耳,嬌小的身子還不斷往後退。“你不要說,我不要聽啦!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啦!我才不管你愛誰!”她退到牆邊,眼看已經無路可退,索性蹲在地上,像朵小香菇般窩在牆角哭喊。
向榮聰明的腦袋,有生以來,難得的陷入一片空白。他站在原處,目瞪口呆的看著賴在牆角的小女人。
欣欣、欣欣,他遲鈍得難以想像的欣欣!
忽然問,原本沸騰的怒氣全數消失不見,向榮輕嘆一口氣,走近幾步,蹲下偉岸的身軀。
“欣欣?”
“你走開啦——”她閉著眼睛,哽咽的說著,兩隻手仍搗著耳朵,堅決不肯聽他說話。
他靠上前,有力的雙手握住她的小手,徐徐拉開。
“不要、我不要聽!”欣欣急得又哭了,卻又無法抗拒男女天生上的體力差距,小手離耳朵愈來愈遠。
他怎麼可以這樣?難道不知道,她這麼做,只是想免去更多的傷心。一旦知道他的意中人是誰,她就會不斷猜測,他們會在一起作什麼,會不會擁抱?會不會親吻?他也會以那麼激烈而溫柔的方法,去愛那個女人嗎?
當向榮離去後,那些畫面將會一直折磨她——
“嗚嗚,我不要聽、不要聽,我不要管你愛的是誰——”她拚命搖頭,眼淚亂飛。
“我愛你。”
“嗚嗚,不管,就算你愛的是我,我也——我也——”哭聲停了,欣欣突然呆住,皺著眉頭想了一下,很不確定的看著他。“什麼?”
向榮擦去她臉上的淚痕,拉著她起身,讓她在椅子上坐好,這才無比慎重的捧起那張小臉,對著目瞪口呆的她重複那三個字。
“我愛你。”他一字一句的說道,確定她不會聽錯,更不會再誤會。“欣欣,我的意中人就是你,從來就沒有別人,就只有你。”
她小嘴微張,呆呆的。
“從你高中開始。”向榮又補了一句。
她震驚得無法動彈,腦子裡一片空白,不自覺的重複他說的話。
“高中開始?”
“對,高中開始。”向榮在她身旁坐下,將她額前一緇散落的發勾回耳後。
“那——那有十年了耶——”她小聲的說,難以相信,這麼重大的事,他竟能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對,十年。”他靜靜的回答,想起這些年來的種種。
等一個女人等了十年,所需的精神與耐心,已經夠可觀了,而等一個遲鈍的女人,其中的艱辛更是難以想像。
欣欣看著他,難以置信的追問:“那麼,我拿喜帖給你時,你怎麼沒有任何反應?”
“我氣瘋了。”向榮淡淡的說道,替她拉好縐掉的蕾絲手套。
“你氣瘋了?”她試著回想,愈來愈懷疑,畢竟他那天木然的表情,實在不像是在生氣。“但是你卻撒手不管,任我去訂婚?”還好那個陳什麼的,跟別人私奔了,不然她豈不是要成了別人的老婆?
他看著她。
“我有。”
“嗯?”
“是我鼓勵他們私奔的。”他毫不愧疚的說。
“啊?”
“你訂婚前一晚,我去了陳家,見到了陳信明。”
向榮本想不擇手段,“勸”陳信明改變主意,卻沒想到,對方也無意訂婚,正在打包行李,準備要私奔,只是苦於這個鎮上的人們實在太熱情,稍有動作,就有人急著跑來要提供協助,他們舉步維艱,根本無法離開。
問清內情後,向榮無條件提供協助,不但連夜把他們載往臺北,還替他們安排落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