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喪之內到了京城。然而,等待他的卻是一道冷冰冰的旨意黃河水患多年不靖,出左都御史劉觀視黃河水道。得旨之日即刻出行,不得誤期。另。前南京錦衣衛指揮使劉俊罪大惡極,該當處斬,以國喪故暫緩行刑,下錦衣衛獄待罪。
京中蔣息傳播得最快。旨意一下,向來門庭若市的群力衚衕劉府一下子成了繞道走的去處。誰都能看到。歷經三朝下獄、譴責、貶謫卻始終屹立於朝堂之上的劉不倒。在這新朝恐怕是真的倒了。而與此同時,張越也收到了自己的任命,即日起署左金都御史。
儘管應天府晝也是正四品,左企都御史也是正四品,但京官和外官素來不同,更何況如今左都御史劉觀出視黃河水道。右都御史王彰鎮撫河南,上頭雖有左右副都御史。卻都走向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老臣,於是。張越雖只是署理,但二十出頭則以文官一躍至著徘京官。仍是讓無數人為之驚歎。就是楊榮楊士奇等共事多年的閣臣,私下裡也有些感慨。
“太宗皇帝壓了你這許多年,大行皇帝一上臺又是明升暗降,如今感覺如何?”
傍晚瞅著空子來拜見岳父兼恩師,好容易蹭了岳母一頓家常便飯,結果才到書房便被丟了這麼一句,張越自然是惟有苦笑。見杜禎面無表情地收拾著書桌上的東西,他便上去嫻熟地搭了一把手,又嘆道:“先生就別打趣我了。這品級我受得起,左企都御史這個位子卻受不起。而且,皇上的脾氣我也很清楚,絕不是讓我日後掌總都察院。”
哦,那麼是讓你日後入閣。或是執掌六部?”杜禎淡淡地又問了一句。可久久沒有等到回答。他便抬起了頭,“我不是打趣你。這任命部議閣議都沒人有異言。畢竟。沒有人是瞎子聾子,哪怕不是你此次護送皇上平安回來。前頭的功勞也該賞了。只是,我覺著你需得想好。跨上了這麼一步,日後要再動就難了。
我只問你,你如今是想把這個署字去掉,還是另有他想?”
張越和別人耍耍花槍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但是在杜禎面前卻向來老實,此時站在這位自來最是尊敬的長輩面前二他便一五一十把此前的所有打算一一說了。就連他對皇帝授予他此職的猜測也沒有漏過,末了才一攤手說:“太宗皇帝固然一直壓著我擢升的度,但平心而論,當初我起步那幾級原本就快了。倘若沒有後來的打基礎,也不會像如今這樣讓人挑不出錯來。再說了。先生如今居內閣要職,要是我再佔據都察院,再加上我家大堂伯,即便皇上不疑,別人卻會挑理。”
“沈家兩位還擔心你太過急進。如今看來是白擔心了。“杜禎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讚許地點了點頭。“京中部閣大臣都是善決大政的老成持重之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皇上也不可能一直偏向你。況且還有皇太后在。你能想到這些,我當初總算沒有白教你。居功而不驕。臨亂而不躁。當名利而能持,度進退而能守,由是士庶欽服,是為君子。”
杜損素來崇尚君子之道。張越想當初便得他增了那八個字,如今又聽到這麼一句,他連忙點頭應是。翁婿倆由是又交談了一番其他情形,當提到一走就是大半年的萬世節時,書房的門忽然被人風風火火地推開了。
“妾。姐夫!”
一身白衣裳的小五看起來比從前清減了許多,但此時那臉上卻激動得通紅,手上還攥著一張紙:“剛剛有人往門上丟下一封信就走了,嶽大叔送進來我一瞧,竟然是師傅!師傅說,萬大哥人在和林。如令人很好,讓我不必擔心,他遲早會抓著那傢伙好好揍一頓給我出氣!”
聽到這話,張越頓時一個等步竄了上去,一把搶過了小五手中的信。上頭只有寥寥幾句話。他只是一掃就看完了。等瞧見小五正狠狠瞪著自己。他連忙把信箋遞給了杜禎。又賠笑說:“我這不是擔心老萬麼?這傢伙也是的,竟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