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年又有多久?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又有多久呢?
為什麼不肯趁著還能在一起的時候去珍惜,反而等到離開了才去後悔?
後悔麼?她雪涯承認,只有自己是後悔的,而在秦莫承的心裡,或許連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如果可以重新來過,她或許會放棄火弦而選擇救沈明漪來討好秦莫承,然後換取兩個人在一起的緣分,之後一步步地將沈明漪離棄。
想到此,她的心不由得一沉,原來自己真的已經成為魔了啊,有著魔的陰險、狠毒、蠻橫與絕殺。這樣的自己,怪不得他連看都不願看上一眼。
她忽然想到鏡顏、想到棠幽,想到傅千秋,那麼多求而不得、與命運抗爭的人們啊。
棠幽求得是什麼呢?是能夠與忘書的某一世相守,來圓一個前世的夢,可是終究等了他七世,還是沒能等到他多看一眼。
鏡顏求得是什麼呢?是蕪鳴的轉身?是蕪鳴的心意?還是蕪鳴的原諒?從一開始的驕傲不屑不肯低頭,到最後用盡各種手段也只是想要低三下四地乞求對方將自己當成個人,多麼卑微的情。
而傅千秋呢,正道棄吾吾願入魔,然而魔道也不曾容他,天地之大江湖之遠,竟然沒有安身立命之處,何等悲愴,何等蒼涼。
英雄末路,美人遲暮,那是一種多麼無奈的淒涼。
還是回來吧,回到神界,神界沒有秦莫承,沒有沈明漪,沒有那對讓自己百看不厭卻只是因為習慣了傷心的人。
只有翎溪,同樣守著無邊寂寞與蒼涼的翎溪。想到他,雪涯心中不由得默唸。
翎溪哥,我回來了。
這清冷的宮闕,不會再扔下你一個人,守著天楚那冰冷的純陽離火刃。
這幾年來,我走了很多地方,看到了許多人,看到人界許多形形色色的光怪陸離。
世態炎涼,原來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我終於還是離開了他,因為人仙殊途。
他與那個女子,像是天楚與翩嫿吧。
然而不論他們像誰,都已與我無關,我還是選擇回來了。
因為人界再也沒有伏羲琴的訊息,我想,剩下的三根琴絃,或許不在人界吧。
原本,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把他們置於死地,可是我知道,翎溪哥不希望我成為一個嗜血殺戮的魔,對麼?
所以,我回來了,回到翎溪哥身邊,好好做一個御法澄影。沒有璇夢的光環,沒有那些巧笑倩兮的女子的美麗,只做一個小小神女,不愛誰,不恨誰。
翎溪哥,請不要再讓我去人界了,好麼?至少在我徹底忘記他以前,否則我怕我會像鏡顏一樣與他糾纏不清,亦或是像小幽一樣,尋找他的一世又一世,那樣,太累了。
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忽然間能夠體會當年翎溪和天楚並肩作戰時,無論你怎樣全力地用御法澄影的各種陣法來輔助他,都抵不過翩嫿輕輕幾招法術,那樣的感覺,真的很失落。
因此,我不想離開神界了,也不想忘了他,那麼一切就這樣吧。
我會努力讓我自己,過得比他好。
神界的凌波橋,飄渺出塵。
當雪涯走在橋上緩緩抬起頭時,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那個剛剛念著的身影。一身淡紫色長袍,不染纖塵的雪狐棉披風,翎溪正從她所在的橋對面緩緩走來,風吹揚起他長長的髮絲,在這帶著些許肅殺蕭瑟的風雪中顯得更多了幾分冷清與蕭然。
只是他的身子,依然單薄清冷得讓人心疼。
雪涯凝神看著面前的男子,一下子停住腳步,任雪白的衣裙在神界的風中飛舞,整個世界彷彿一下子沒了聲音。
有一種乍見親人的驚喜與感動,卻抑制不住地眼淚在眼角打轉。
翎溪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