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沒急著走,而是一直望著村外。
上次在大楊溝打狼的時候,趙海柱打狼的那股子狠勁兒,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回也給他去信兒了,希望他來幫個忙,有肉吃,能掙錢。
一直到那些老孃們兒等得著急了,一個勁地催促,江河才一擺手,進山吧。
春雨一邊走,一邊向那些老孃們兒授著進山的經驗,要用胡蘿蔔塞起來,省得從下面灌風。
這一走,村裡可就真剩下老弱病殘啦,張金山拖著被老孃們兒又揪又掐,全身痠疼的身體,拎著個土炮巡村。
就連他的老婆都叛變跟著江河跑啦。
這年頭家家都這樣,隊長家裡也沒餘糧啊,不是,是沒啥油水啊。
大楊溝村,趙海柱一手鑼一手鼓,腰上還彆著***斧子。
他的老孃橫著躺在門口擋住去路。
“柱子,有能耐你就從你媽身上邁過去!”
“媽,這是個有肉吃,還能掙錢的機會啊!”
“機會個屁,打獵打獵,一天天的就知道打獵,為了打獵你惹了多少禍啊。
還有,那個江河,那個劉二,一瞅就都不是什麼好人,你跟他瞎混什麼!說不哪天就混得死山裡啦。”
柱子媽一扭身,惡狠狠地看著趙海柱,又惡狠狠地說:“你要走也行,先把你媽整死。”
趙海柱靠在牆上,滿心無力,喃喃地說:“媽,我,我不想種地,我不想上山倒套子,我只想多找條出路啊!”
“我瞅你像出路,農民不種地,不幹活,你還想幹啥,老實在家幹活種地,別瞎琢磨這些沒用的,媽可都是為了你好!”
最為了一句為了你好,說得語重心長,情深意切。
趙海柱靠著牆,長嘆了一聲,緩緩地坐到了地上。
原本身上那股子勃發向上,勁兒勁兒的精神氣,也瞬間消散。
二十歲的年輕人,現在看著已經像一個四五十歲,憨厚的老農民了。
洪大彪帶著百多號老孃們兒,那叫一個意氣風發啊。
不管在哪,都很少有女人進山打獵了,可能也就春雨這蠍子的粑粑獨一份了吧。
有老人認為,女人不潔,進山打獵,是對山神不敬,會引來血光之災。
這個純扯犢子,真正的原因是,一來女人體力遠不如男性,再加上身體構造的原因,直通內臟,更容易受寒。
再一個,來事兒的時候,身上有血腥味兒,野牲口敏銳著呢,有啥比血腥味兒更能引起警惕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山裡頭啊,一片荒蠻,人可比野牲口可怕多了。
你三兩個女人進深山打獵,碰到了幾個男人,我問你,怎麼辦?
友好地打個招呼,然後各走各路?
還是你理直氣壯地要求他們尊重女性?
深山老林,一片蠻荒,野性獸性,很容易壓過人性的。
而人性這東西,怕是天底下最不靠譜的東西了。
但是現在百多號老孃們兒一塊進山,那就沒有這個問題了。
洪大彪可是聯防隊長,大小是個官,組織能力那是沒得說,呼呼喝喝指揮著百多號老孃們兒,那把他爽的。
但是,還沒到半天功夫呢,就發生了好幾起吵架,甚至撕打事件。
洪大彪忙了這邊忙那邊,這把他愁的呀,他算是知道了,自己就是上了江河的賊船啊。
這要是一百多號老爺們兒一起進山,雄心壯志,服從命令,恨不能把山搬平。
可是一百多號老孃們兒湊一塊,家長裡短,時不時地發生撕批事件。
這個撕,不是形容詞,而是動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