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他捂住胸口，憤怒得一時氣息不順。
他猛猛的塞了幾顆仙丹入口。
“呂相——”
“綹，你是不是我的門客？”
“是。”
“那剛才，為何不幫我發言？非要我親自出口？”
原來，剛才出言反對秦國與匈奴結盟，呂不韋本不想親自上場的。
可是沒有一個門客願意當他的嘴替。
因為先前，嬴政清洗了一大波呂系官員，基本都是為呂不韋出言上諫的。
而那群沉默不語，從不站隊之人，全都倖存下來。
門客雖然是呂不韋一手帶進朝堂的，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說得難聽點，既然我都做上官吏了，呂不韋你已經沒有價值了。
說得好聽點，這個朝堂是大王的，我肯定要憂大王之憂啊，怎麼能跟他唱反調呢？
自從昌平君奪走了呂不韋一部分的封爵職權後，再也不能為所欲為，呂不韋的擁躉，是日漸減少啊。
如今朝堂之中，楚系已經超過了呂系的人數。
呂不韋自然知道門客為何這樣做，但是，他就想要一個態度。
別逼急我，把你們全都下了！
......
歸秦的第二天，宋坤和姬馜出宮，前往蒙府。
“哎呀，我說妹婿啊，來做客就不要買這麼多禮物嘛，多見外呢？”
宋坤瞥了眼蒙武，嘴裡說著太客氣，結果雙手是一點都不客氣啊。
“婦公，他現在身體如何？”
提及蒙驁，蒙武瞬間難過起來，他癟癟嘴回道：“不是很好。”
“帶我們去看看吧。”
“好。”
跟隨蒙武身後，兜兜轉轉幾個院子，終於來到蒙驁養病的屋子前。
剛推門，一陣濃烈的中藥味，撲鼻而來。
還有，老人粗重的喘息聲，沒有節奏的響起。
姬馜衝過去，當穿過屏風的時候，見到床上老者，頓時忍不住淚流滿面。
“阿翁——”
她撲過去，抱住父翁風燭殘年的身子。
“是，是馜兒嗎？”
蒙驁睜開渾濁的雙眼，瞳孔已經喪失了原來的顏色。
“馜兒，回來了嗎？”
他艱難的搭上女兒的肩膀，感受到真真切切的溫度後，乾裂的唇止不住顫抖。
“婦公。”
“阿坤也來了嗎？”
“嗯。”
“好好好。”
宋坤見到蒙驁此時的身體狀況，忍不住悲從心來。
原來英姿颯爽的一代將軍，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骨瘦如柴的老者。
他枯老的皮緊緊貼著骨頭，血管清晰可見，卻毫無血色，只剩下濃烈的黑青。
短短的五個月之內，蒙驁瘦了一百多斤。
誰又能聯想到，如今床上這個虛弱的老人，曾在沙場上，龍驤虎步？
“扶，扶我起來，我要好好看看我的女兒。”
蒙武推開下人，他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這輩子他都沒有用過那麼輕的力氣。
“阿翁，是女兒不孝，不應該離家而去！”
姬馜嚎啕大哭，當年如果沒有選擇與宋坤遠走他鄉，在父翁彌留之際，自己是不是可以贍養照顧呢？
這樣，父翁的身子會不會好起來？
“你長大了。”
“該有自己的人生。”
蒙驁的手，已經沒了力氣，被蒙武扶住，摩挲著姬馜的臉龐，他好像已經看不見了，僅僅只能透過微弱的觸感，來感受女兒的變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