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站起來，走到門口去，撐起自己的傘。
他意識到身後仍有不少目光在盯著他。
卡門跟著他走出來，手裡也拿了一把傘。
&ldo;卡門，回去吧。&rdo;
&ldo;我送你到門口。&rdo;
&ldo;不用。這是買單的錢。&rdo;
她沒有馬上收下，抬起頭看看他。
&ldo;就算我請你一次不行嗎？&rdo;
&ldo;你一個打工的人，請什麼客。拿著！&rdo;
她像個溫順的小妹妹一樣接下了江白的錢。
&ldo;多了我就沒法找還你了。&rdo;
&ldo;不多。每次來都是這些菜，我知道價錢。&rdo;
兩人同時笑了。
風吹著雨絲，橫著打過來，一陣陣的涼意侵入肌骨。
她望著他，目光忽然又變得憂鬱了。
&ldo;下星期六，我還等你。&rdo;她輕輕地、懇求似地說。
他不忍拒絕她。
&ldo;……好吧。&rdo;
&ldo;再見。&rdo;
來前想好的一件事這時才被他記起。
&ldo;卡門，你們也有星期天嗎？&rdo;
她微微一驚。
&ldo;我們輪休。一星期一天。要是有事，星期天也可以休息。&rdo;
&ldo;部隊只能在星期天休息。明天是星期天，我……能約你出去玩玩嗎？&rdo;
她的臉上飛快地浮現出一些複雜的情感，終於平靜了。
&ldo;行。&rdo;她勇敢地說。
滿街的霓紅燈在雨中依然閃爍明滅，給濕漉漉的柏油路灑下變幻不定的五彩的光。
他又想同她開個玩笑了。
&ldo;你答應了我的邀請，消耗了很多勇氣。&rdo;
她忽然變得輕鬆了，笑起來，表情又像一個十七歲的調皮的女中學生了。
&ldo;我又不怕你。你還能把我吃了？&rdo;
&ldo;我要是個人販子呢？&rdo;
&ldo;你不敢，你是個海軍軍官。你也不需要販賣婦女才有飯吃。&rdo;
&ldo;謝謝你的信任，&rdo;江白說，&ldo;我很高興，&rdo;他真地很高興，&ldo;那麼咱就說定了？&rdo;
&ldo;定了。&rdo;
&ldo;明天在哪裡碰頭？在這裡嗎？你住在哪裡？&rdo;
她遲疑了一下。霓紅燈的光照下，他發覺她在動腦筋。
&ldo;這樣吧，明天早上八點，我在你們部隊的傳達室門口等你。&rdo;
如果她還不想更深讓他進入她的生活，選擇這麼一個碰頭地點是很聰明的。 &ldo;行。&rdo;江白說，&ldo;別到了時候你又變卦。小姐們總是喜歡變卦。&rdo;
&ldo;我不是你說的那種小姐。我不會變卦。&rdo;
&ldo;那好，再見，明天不見不散！&rdo;
&ldo;不見不散！&rdo;
他走了很久，回頭還看到她在酒店門前的臺階上站著。
這一夜他睡得不好。暴風雨徹夜不息。他聽得見內港裡海水撞擊堤岸的巨大而沉悶的喧囂，聽得見潛艇在錨位上左右搖擺相互拍打水浪發出的空洞混濁的轟響，聽得見大風搖曳營區內的椰林發出的低而有力的呼嘯和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