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的燈火,密密麻麻,分開來,微小似塵,聯在一起,卻壯麗如海。似乎比星光更繁盛,但又不及星光深邃燦爛。
仰首。
星輝稀遠,明月無限近,仿若觸手可及,但不可伸手,一伸手,夢就醒了,才知天地蒼茫,無窮無盡,自己是多麼的渺小……
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覓得回家之路……
依偎在連尊懷裡的小人兒像是感應到了她的心情,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見她看向自己,立即嗚咽了兩聲,咿呀著,想摸她的臉。
連尊放出防護光罩,加快飛速,然後將小人兒放到雲上,任它東爬西跳。
過了一會,顏初靜盤腿坐下。
小人兒立即屁顛屁顛地爬到她大腿上,蹭來蹭去。
這時,心已謐然,她輕輕撫摩著它滑不溜手的面板,忽而想起與它之間的這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實在令人費解。想問連尊,又覺唐突,畢竟交淺不宜言深,弄不好他還以為她想巴結他呢!何況如今還不能確定他與顏疊吉究竟是友還是敵,唔,算了,以後有機會再問清楚罷。
連尊見它玩得起勁,也想跟著坐下來逗它,奈何在飛行當中,既要隱形,又要保持疾速,實在不能分神太過。
滑溜溜的嫩豆腐,她吃了又吃,終於想起一個問題:“它叫什麼名字?”
連尊低頭笑道:“還未取呢,要不你幫忙取一個。”
她望天無語,心想,開玩笑!取名字這種人生大事不是該由父母決定的麼?哪裡輪得著她一個非親非故的人來插嘴?
“它爹孃怎麼不給它取?”小人兒這麼人見人愛!
連尊輕輕咳了一聲,回得很絕:“他爹不是讓你幫忙取嘛。”
“你、你是它爹?!”顏初靜眨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辨別能力有那麼差勁,“可它長得不像你呀!”
明明一個是銀鱗,一個是紫鱗。髮絲也不一樣,小人兒可是很正常的淺黑色。
連尊聽她這麼說,不怒反笑,還笑得很甜,好象得到天大的誇獎一般:“唔,乖乖長得比較像他娘啦!”
看見他這甜蜜蜜的笑容,顏初靜忽然覺得他們兩個的確很像,都好可愛啊!於是有點好奇小人兒的孃親是何模樣。
“那我可不敢幫你這忙,免得以後它的孃親怨你偷懶。”
連尊頓時垮了笑,也仰頭望天,不說話了。
感覺不到他是生氣,又不知他突然發啥神經,顏初靜只好繼續低頭吃豆腐。
按著她指的方向路線,一路飛行,約莫一個時辰後,連尊再次緩了速度,並慢慢降至離地面數丈的高度,問她此處離她爹的墳墓還有多遠。
顏初靜抱著小人兒站起來,朝下方望去,只見一座小莊園謐謐地臥在黑暗中,內裡雜草叢生,門窗斑駁,苔痕處處,惟獨不見人煙之跡,顯然已荒廢多年。
如此荒涼景象,與她記憶中的,大相徑庭。略一想,倒也合情理,畢竟那個女子自從嫁到江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昔年留在莊裡看守的那名孤寡老僕年歲又高,想來怕是早已過世。莊園無人打理,自然呈現頹敗之象。
顏疊吉臨死前留下遺言,要與妻子合葬一處。喪事是江致遠辦的,墳墓就在莊園後頭的那座小山上。
出嫁前,那個女子經常到他們的墳前燒香敬酒,把自己最新領悟的毒經心得,悄悄地說與他們聽;或者燒一些自己摸索出來的奇奇怪怪的藥方,要他們幫忙看看。
因此,那座墳的位置,在顏初靜的記憶裡顯得十分清晰。
不假思索地,她伸手一指。
連尊驅雲而去。
小山不高,不過三百來丈,鬱鬱蔥蔥的草木,一脈瘦水蜿蜒,夜風一吹,嗚啦嗚啦的,間或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