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似乎在說著什麼話,秋逸的嘴一開一合,說得有些急了,眉間緊蹙,她將孩子往上抱了抱,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喬言的表情不變,目光卻漸漸灼燒,秘書在車內看得一清二楚。外面的母子尚在烈日下掙扎,他許是心裡急切又無可奈何,方才如此坐立不安,手指夾著的一根菸都變了形。
印象中,這個男人向來泰然自若,卻偏偏在他跟隨母子東奔西走時,常常見得到這份異常。
他是有力無處使的旁觀者,隱忍著不去打擾這方寧靜。她只知道這兩人曾在一起過,卻並不知道為什麼會分手,而那個姓秋的女人還生下了他們的孩子。
她側身望向喬言,詢問中帶著分小心,“喬總監,要不要我下去請他們上來?”
喬言沒收回視線,卻也慢慢思量著這句話,終是搖頭,“不用。”
“太陽很毒,再這麼曬下去,兩個人都要受不了。你看看秋小姐,走路都不穩了,還抱著孩子呢。”
喬言蹙著眉,將煙扔了,淡淡回道:“你去吧。”
柏油路面熱度極高,秋逸穿著露趾涼鞋,只覺踩上了火焰山。上頭一方烈陽,下頭熱氣蒸騰,她和孩子是夾在其中的羔羊。
喬寶貝已經懶得說話,一邊哼哼著,一邊將額頭緊緊貼著她的前胸。面板上滲出點點汗液,順著交疊處往下流淌。
路邊來了一個女人,用手擋著臉,健步如飛。她隱約認得,是上次照顧喬寶貝的那一個。正覺得巧呢,她竟徑直走向自己。
“秋小姐,”她眯著眼睛,熱得嗓子發虛,“天這麼熱您還出來?”
秋逸客套地笑了笑,“孩子生日,我帶他出去吃飯呢。”
“這樣吧,我的車就在那邊,我送您。”她眼見著秋逸要推辭,一手抓上她的胳膊,強拉她過馬路,“別客氣了,您不熱孩子還熱呢,萬一在這邊中暑了,連車都打不到,豈不是要誤事!”
秋逸不喜歡麻煩人,尤其見她如此殷勤更加疑惑,只是渾身無力,只能被她這麼拖拽著過了馬路。
車內不止一個人,開門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幾乎讓她心跳一滯,她尚未反應過來,人已被推入了車廂。
車門關時,男人側過頭來,消瘦的臉頰微凹,那一雙黑色的瞳仁卻依舊清亮。
秋逸慌了神,腦內一片空白,只知要逃要躲,向後退著開門。
喬寶貝卻恢復了精神,從她懷裡跳出來,一把樓上了喬言的脖頸。
“爸爸,爸爸……”喬寶貝在他臉側吧唧一親,獻寶似的叫喚,“你真的是我爸爸,喬寶貝有爸爸咯!”
這一聲稱謂更如晴天霹靂,秋逸恍惚中覺察這二人並非第一次見面,喬寶貝找到照片時說得那些話此刻方才明白。
他是早就回來了,他知道自己有個兒子,可他是為什麼而來,又為什麼出現,他……
秋逸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向了車門。
*
秋逸醒來時,天際一隅落日沉沉,熔金幻彩散成漫天霞光——只怕明日還是個好天氣。
她尚不清醒,以為自己做了長長的一個夢,夢見喬言的又一次出現,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和喬寶貝……喬寶貝,還喊他爸爸。
背脊一陣涼意,四顧臥室,淺紫的牆,精美的雕花大床,還有通往衣帽間的小門——根本不是她的公寓!
原來一切都不是夢。
她坐起來,剛要下床,門便開了。傭人端著一隻水晶杯,見到她時一臉驚喜。
“咦,太太,你醒了,正好正好,將這杯解暑茶喝了,您中暑了,躺了一個下午,先生都急死了。”
秋逸有些惱,急忙說道:“喊我秋小姐!”
她掀了被子,也不多說,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