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力排眾議與夥伴繼續合作,同時隻身前往與其深談利益共贏關係,最終為家族拿下了這筆買賣,展現出驚人的魄力。
這之前,人人都以為言邢是個花花公子,結果事後頗為改觀,三弟回來時,家族有相當部分人已經站到言邢這邊,不想老三根本沒有爭奪的意思,只說是自責自己不在,以及為大哥和父親的事傷心。
此時弟弟再把當初之事提起,言邢悲傷於天玄月家族大廈之將傾,今日沒能收穫金格羅家族的半句諒解,反倒提出了不可能實現的要求,生意上的事再拖上幾天,祖宗基業也要毀於一旦。
尤其是毀在他的手裡。
“我決定過了。”
他說道:“我要送麒林走。”
夫人聽了馬上急:“你要送他去哪裡?!”
“二哥?!”
“不是,你們誤會我的意思,”言邢道,“就算把麒林交出去,金格羅家族也不會輕易饒過我們。要毀滅我們的產業,他們甚至不需要親自動手,只要這件事的惡劣影響不消除,沒人再敢和天玄月合作。”
“到那時候,我也無力保護麒林,還有我們的家。”
“可是你要送他去什麼地方?”
“啪——”
“什麼人?”
女僕珍琳藏在門後偷偷聽,用手腕掩住口鼻,不敢哭出聲來。慌亂時皮鞋撞到牆上發出聲響,情急趕快逃走。
一夜未眠,她心疼麒林,也悲傷於家族和自己的命運,在倒塌的巢穴下,每個人都是不幸的犧牲品。只是她無力改變任何事。
第二天一早,珍琳果真被言邢叫去,要她送麒林離開,同時給她一筆錢,說是此次旅途後要她自己去求生路。
珍琳點頭接住袋子,裡面不沉,摸上去是一些首飾金銀。心下又苦又澀,忍著眼淚去接麒林走。
馬車已經在後門準備好,珍琳拉著麒林的小手行在小路上。她要送他走,卻不知兩人以後是去往何方。
馬車旁,麒林果真還是問了她這個問題:家裡要送他去哪。
珍琳開了開口,沒答出什麼。
她想不好該怎樣和他說。
是該告訴他真相,說她偷聽到金格羅家要他一個孩子的命,言邢要送他逃走,遣散家人,自己則打算留在天玄月死守,以便作對方的發洩口。
這些話對於一個孩子是否過於殘忍。
還是該用對待孩子的方式,騙他家裡沒事,只是送他去親戚家玩幾天,等到春暖花開了就接他回來。
——可是總有一天他要面對答案。
她有一種感覺,就是此時她的回答會影響麒林的一生。
珍琳無言以對,兩人在沉默中登上馬車。
麒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珍琳姐,你不要不說話好嗎,我想知道到底怎麼了。你要送我去哪裡,你以後還會和我一起嗎。”
珍琳卻沒有看向他,而是回首看天玄月的大宅子,看著它越來越小,那裡不只是天玄月家族,也是她的家。
她在那裡吃得飽穿得暖,雖然要工作,可卻不是什麼髒活累活,家族的人們都是好人,溫柔的人,他們看得起自己,給自己尊嚴。一週過去,也沒有一個人來責怪過麒林。
但如今她卻不能再回去了。
直到宅子的影子隱沒在冬日的森林裡,珍琳遲疑地回過神來,面前是哭哭啼啼的小麒林。
她像以往一樣蹲下身,為麒林細細整理衣領和圍巾,麒林卻越發哭得大聲,鼻涕甩來甩去,掉在珍琳手上。
珍琳想起自己小時的身世,從小在孤兒院裡見慣打罵和扭曲,還有見不得人的買賣。可她從沒有放棄過自己。印象中哭過幾次,都是來到天玄月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