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勒爾病卒,其子沙立即位。純支欲乘其不穩,度水北犯,沙立使人緣水戒備,純支至,望見水北旗幟蕃然,營壘肅立,嘆曰:“此小子有乃父之風。”遂還。
十八年五月,沙立發全部之兵,欲南度雅魯水。純支臨水防距,沮破之,沙立遂屯於水北,洎乎九月,水勢稍淺,沙立乃擂鼓度水,純支遂南退數十里以闢之。沙立既度水,不貪深追,廣建壘堡於水南,欲為長久之計。純支頗憂之,問計左右,其臣赫勒庫艾提言曰(注曰:姓赫勒,名庫艾提):“可日夜擂鼓,造陽攻之勢而不攻,敵遠來至此,疲於奔命,受此驚擾,必不能安然,然後我盡銳摧之,必勝。”純支用其計,日夜擂鼓而陽攻,沙立初每戒備,疲於應集,後知其詐,遂不以為意,純支知其機至,於是銜草夜出(注曰:銜草者,人口銜草,使之靜也,若中原之“銜枚”),襲擊沙立營,焚其帳陣,突其中壘。沙立軍大驚,潰不能成陣,北度雅魯水而走,然水南不及還者萬人,悉數為純支所虜。
二十一年,沙立請和於純支,純支偽許之,陰遣兵攻東部地,為元責何魯所破。何魯者,逢力子也,久隨逢力鬥戰,逢力卒,沙立使何魯承其位職,猶總攝東藩。
二十二年,沙立伐純支,不能克而還。
昌武二年,純支病卒,其子赫勒乞德嗣位。沙立欲乘喪伐乞德,屬北部是年先獸疫而後大寒,牲畜多死,國力不支,遂寢其議。四年,沙立將眾再討南部,乞德緣水狙擊,沙立雖度水,而不能久立,遂又還。七年,沙立又討南部,連戰破乞德,兵逼羊卓而不能下,圍城日久,人困馬乏,不得已而反。
延昌二年,沙立總會諸方兵馬凡十餘萬,大舉伐乞德。乞德與戰,不能勝,退守羊卓,沙立層層圍之,至於三年,城垂破。乞德憂惶,無計可施,其部本扎的法答建言曰(注曰:名法答):“可行離間於元責何魯。”乞德問曰:“誰可用?”法答對曰:“臣願親往,必使何魯退。”乞德遂信用之。
法答既詣何魯營,何魯于帥帳延之。法答見何魯之杯,指而問曰:“何以精美若是?”何魯對曰:“先贊普賜家父,美物也。”問曰:“何以賜令尊?”何魯對曰:“家父守衛東藩有功,故以為賞賜。”問曰:“何以能守東藩?”對曰:“卿家先主來犯,先贊普以家父有扞衛之材,委以東藩也。”問曰:“以是觀之,公家以守東藩而貴?”對曰:“然。”問曰:“而公家所以守東藩者,以有南部之攻乎?”對曰:“然。”法答大笑曰:“不意公自毀家業!”何魯不解,問曰:“何以此言?”法答對曰:“今卿家贊普圍攻寡君,城垂陷落。然則公不試思,一旦無寡君之在,則東藩無必分疆受臣,以是公豈能猶守東藩邪?輕則徵還朝廷,予一散官;重則內生猜忌,舉族梟屠。今公棄東藩之貴,求滅族之危,自毀家業,何其愚也!”何魯駭然曰:“幸卿教我,險至滅族,然則何以脫禍?”法答對曰:“今不若與寡君併力,共滅義欽氏,然後三分吐蕃,鼎足而立,豈不快哉?”何魯然之,遂定計,裡外相合,共攻沙立。沙立聞何魯反,勃然曰:“此賊亂臣,能有後乎?”然軍陣殘破,不能反擊,遂退還邏些。
沙立既還,陰遣人扇購何魯部將,以為內應。四年,沙立發兵攻東部。何魯帳下半部皆反何魯而從沙立,於是沙立大破何魯,何魯將其家室南奔乞德,乞德以其不忠,竟毒殺之。
登豐元年,沙立率眾會師十餘萬,再南下攻乞德,乞德固壘雅魯水之南,堅壁以待之。沙立數犯,不能得勝,遂隔水相持。二年,乞德病卒,沙立乘隙萃銳南推,連拔數營,圍羊卓,乞德弟罕復距城固守。沙立圍城數匝,日夜攻襲。
宏長元年,罕復以城內兵糧盡無,遂開城而降,吐蕃南部遂滅,至是,吐蕃合為一家。四年,沙立卒,其子羯題嗣位。
永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