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鴻帶宋零諾去廚房區域。他翻箱倒櫃地找出所有小吃和零食堆在中島上,「諾諾你看看喜歡吃什麼?」
宋零諾低下頭,勉強維持住聲音的平穩,「謝謝你,任老師。我沒事的。」
任鴻說:「沒事就好。」
這事在任鴻眼中真不算什麼事,誰一輩子還不談百八十次戀愛?宋零諾還小著呢,這才哪兒到哪兒。再說了,愛和不愛都是流動的,就算今天曾霧是真的愛宋零諾,誰又能保證明天怎麼樣呢?
為了轉移宋零諾的難過,任鴻眨眨眼:「諾諾,其實我不喜歡女人。你渣不渣我,都無所謂的。」
宋零諾微愣,隨即明白過來。原來如此。她試著對任鴻笑,但無論怎樣努力都笑不出來。她放棄了,「任老師,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可以嗎?」
任鴻拆開一包地瓜幹,拿一根餵她,含笑的眼神十分清澈,「那必須的。不管你和霧子還好不好,咱倆的交情是不變的啊。」
地瓜乾的甜很乾澀。宋零諾想到老家貧瘠的土地。她低眼,開啟手機銀行,檢視餘額:兩萬四千六十一塊八角。多虧了有劉辛辰逼她運營小紅書和b站帳號,不然她也存不下這些錢。
那幾張郝翠雪掛在牆上的畫,曾霧不碰。他說:「您要是沒其他話,我去忙了。」
郝翠雪沒其他話了。他的人生,歸根結底是他自己的。郝翠雪攔不了他,逼不了他。郝翠雪固然有期望,但人生畢竟不是好萊塢電影,有些丟了的,如果他已經確認再也找不回,那麼就丟了吧。
曾霧走出去。
手機在褲兜裡振動。
他掏出來。
宋零諾:「[轉帳]請收款」
宋零諾:「我在郝老師的工作室門外。你方便出來嗎?」
午後陽光將屋簷下的人影壓得扁扁的。宋零諾低頭盯著自己的影子,十幾分鐘後,地上多出另一道扁扁的影子。
她抬起頭,看向男人。
他應該已經看到她轉的兩萬塊了,宋零諾解釋:「我欠你的五萬四千六百塊錢,之前三個月一共還了一萬三千六百五十塊,加上今天的兩萬塊,我還欠你兩萬零九百五十塊。我現在賺得比以前多,應該再過三個月就都能還清了。」
曾霧稍稍皺眉,「什麼意思?」
宋零諾自顧自地說:「我今天本來沒想來,但是一想到你五天之後就要走了,我就還是來了。你不要誤會,我不會再和你發脾氣了。」
陽光下,她半長的頭髮像黑色的緞面,兩隻手揣在裙子的口袋裡,雙腿站得筆直,像是在抗拒被他的目光進行審視。
她問:「昨天凌晨我問了你一個問題,你當時聽到了嗎?」
如果沒有,她現在可以再重複一遍。
曾霧說:「聽到了。」
宋零諾覺得陽光刺得眼睛痛,她沒辦法繼續抬頭看著他。她放平視線,看向前方沒被修整的草地,「那你能回答我嗎?」
曾霧沒有回答。
宋零諾不介意他的沉默,她本來也不需要他回答。她說:「你當初為什麼要找一個不存在的理由,付給我這筆五萬塊?」
她一直沒正面求證過,因為她一直自欺欺人。
她又繼續問:
「你為什麼要給我點貴的酒?
「你為什麼要單廳展出那張照片?那天晚上,當你看向那張照片時,你在想什麼?
「你為什麼要免費送我六十八張照片?為什麼在拍攝之後請我吃晚飯?為什麼對別的合作的模特都不會像對我那麼好?
「你為什麼會讓我分期購買你?為什麼要來給我修水管?為什麼要講你過去的故事幫我消除自卑?
「你為什麼要讓我感到安全?為什麼允許我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