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州府所在蘭山縣城廂的某處小院,屋子裡油燈高照,摸底總結會正在召開,一個叫武可清的年輕後生正指著牆上掛著的沂州地圖裡的沂水和沐水,朗聲說道:“有清以來兩百七十年間,沂水沐水共發生五十二次大水。其中乾隆年間最多,最頻繁時為兩年一次,而後則是道光年間。亦是三年一次,而最近十年,只在癸卯年(1903)年有一次大水,但按照這個月蒙陰那邊的大水來看,這個月底或下個月初,蘭陵、郯城也必將發大水。
沂州領六縣一州,其中最易發大水的是蘭山和郯城兩縣。這兩百多年統計下來蘭山受災四十三次,而郯城則是四十八次,沂水二十六次。莒州二十三次,日照二十一次,至於費縣和蒙陰都在二十次以下。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蘭山及郯城是在沂水和沐水的下游。每次洪水都使得兩河下游暴漲。而每次洪水都出現在七八兩月,少有在五六月或者九的。屆時山間暴雨一下,細流成股,全部彙集到沂水沐水,河道無法洩洪,故而越是下游災情越是嚴重,不過實際上最嚴重的災區還是蘇北一帶,此地不單是沂水、沐水的洩洪地……”
聽到武可清說到這裡。沂州的頭頭李光儀立馬假裝咳嗽了一聲,這不由得讓武可清停了下來。現在會議是討論沂州水患的。楊銳在想在瞭解沂州水患的基礎上,想著是不是能防止沂州的水患,兩年前蘇北水災可是觸目驚心的。可講解員武可清則是海州人,他是在兩年前蘇北水災時因為救災和復興會走到了一起併入會的,他的名字在歷史上很不顯眼,但是他父親武同舉,在清末民國還是很有名的。他現在所拿來的這些資料,很多都是其父研究出來了的東西,若不是因為其父武同舉是個拔貢,楊銳還真想邀請此人入會然後來沂州治水。
“沂州蘇北一盤棋。”看到武可清停了下來,楊銳立馬明白了李光儀的意思,“沒關係,你接著說吧。”楊銳一點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隨手點了根菸,笑著道。
武可清不好意思的看了李光儀一眼,只道:“蘇北的水患一為沂水和沐水,另外則是淮河了。有清一代,雍正攤丁入畝,人口無法節制,故而砍伐樹木、圍湖造田時有其事,不單是沂水沐水如此,其他河道也都是如此。除卻人口,再有就是降雨突變,最近兩百餘年來,沂州的降雨都集中在七八兩月,此兩月降水佔整年度的七到八成,更嚴重的則是,每年的降水的七八成往往集中在數日,這才使得洪災突發,沿途浸水。以雍正八年六月為例,當時暴雨前曾陰雨數十日,而後則連續下了五至七日的暴雨,降雨範圍更遍及整個沂沐泗水系,如此才使得沂州、蘇北全境被淹,此為三百年不遇之洪水。
除砍伐樹木、圍湖造田、以及降雨突變之外,沂州水災頻繁還有一個原因則是沂水上游為山地,地勢高,一旦降水,水瀉速度甚快,而中游地區地勢平坦,幹流曲折,尤其在郯城縣內河流極為彎曲,流程長、流速慢、易積水,故而一遇洪水,易成災害。
此四者當為沂州水患之本因。而一旦水災,則是餓殍遍野、饑民塞途,郯城縣誌所記載的大多水災都使得麥米無收,若是在七月洪水,那不單是地裡的麥子漂沒一空,便是已經收上來的,也是黴爛全壞,除了糧食無收,房屋、良田也是盡毀,更有水災之後,良田泥沙淤積,地力下降,有些地方甚至不長一毛。沂州糧食畝產之所以低,很大的原因就在於水災……”
武可清繼續的介紹著沂沐流域的事情,但是楊銳卻沒有什麼心事聽了,沂州什麼都好,但是水災卻是最致命的。一旦再來一次前年那樣規模的水災,那不是要不要救災的問題了,而是革命軍要長征到哪裡去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