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寶善街張記客棧,濃一港車伕都曉得的。”老闆怕這個二鬼子迷路了,好心的叮囑道。
在麵館照舊吃了一個肉絲麵,吃完出去發現天sè已經很亮了,路上行人多了不少,都是匆匆,獨輪小車上坐滿了人,黃包車也時而路過幾輛,甚至還有幾個轎子,前後四個人抬著,轎子一顛一顛的,估計坐的很爽,轎伕卻大汗淋漓的。哎,真是萬惡的舊社會。楊銳心裡不由嘆道,復又想,自己在這也就是個過客,管好自己的生計,不要死於非命就好了,這裡可沒有110可打,黃浦灘種蓮藕可是出了名的。
走不了多遠就到了四馬路,路邊書館什麼很多,楊銳找了家門面大的徑直進去,其實他想買的不是什麼書,只是剛才在外面好像看見了報紙。店堂裡才開門,只有個睡眼朦朧的小夥計在。報紙似乎不止一份,中英都有,英文報紙有兩份,一份是NorthChinaDailyNews,另外一份是TheShanghaiMercury;中文報紙多些,有申報、新聞報、萬國公報,外交報,還有一個農學報,可這些報紙都是豎著的繁體字,而且還沒有標點,看的頭大。楊銳也沒講究,每樣都拿了一份,準備好好回去研究的。報紙倒是不貴,七八份也就一角多點,就是看到書是很貴,一塊的都有,而且還是傳奇,偵探的為多,不過最吃驚的是看到一本書上寫的出版社居然是商務印書館,喲,這個名字好熟悉,大學的時候很多管理書是這個出版社出的,居然在這裡見到,不由的感到親切。
出了書店,就更加沒有去處了,才八點半,走走也不熟,正猶豫間,就見一個人力車過來,當下招了手。那車伕奔了過來,此人四十歲上下,打滿補丁的襖子,勾著背,辮子圍在脖子上,臉黑黑的,到跟前把車把放下,小心的招呼著楊銳上車,可楊銳卻不敢上了,因為感覺這車不是很結實,黑黑的車輪包著一圈橡膠,車輻條是木頭的,怎麼看都覺得細,想想自己的一百多的體重,就怕坐著坐著車掉出個輪子來,那可不好受。
車伕也感覺了這位二鬼子的顧慮——在他的概念裡沒辮子的都是和洋人有關係,趕忙道:“老爺放心吧,車結實的很,昨天俺還拉了個洋人,沒您這麼高,卻比您重,拉到法租界那邊,一點事也沒有。”車伕一口北方口音解釋著。
楊銳心裡稍微放心,問道:“車不垮就好,這樣的,我想四處轉轉,你周圍熟悉嗎?”
“租界俺王老三是熟的,就不知道老爺您要去那邊轉,要不要出租界,還有法租界那邊要去嗎?”車伕問道。楊銳被他老爺老爺的喊的不習慣,但又不知道怎麼糾正。
“就在租界裡,不出租界……我就是在家裡憋的慌了,想四處看看。你就在英租界裡轉多少錢啊?”楊銳不敢說是一個人剛來上海的,怕被拉到寂靜處搶劫了,也不敢說價錢。
“英租界裡轉一轉……”車伕想了想“您就給一角錢吧,好麼?”他小心的問。
“一角錢,一角錢可不少。”他其實對一角錢沒什麼概念,“好吧,遇見你坐你的車也是緣分,就一角錢吧。”楊銳說著就上了車。
王老三其實還是個實誠人,每條大街都跑一遍,還帶解說的,活像個二十一世紀的導遊,只是言語平實,像是在讀說明文。
“老爺,這是後馬路了,再前面是蘇州河了,這裡錢莊最多的……”
“老爺,這是大馬路了,商家最多的,人也最多……”
“老爺,這是洋涇浜了,窯子最多,窯姐也最多……”
楊銳剛好在開啟水杯喝水,聽見一口嗆了出來。王老三拉著車,後面是看不見的,自顧自的邊拉邊說。就這樣在王老三乾巴巴的說明文裡,楊銳把英租界基本轉完了,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