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禮樂之聲驟止,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殿外,只見十□□塵僕僕地站在門玄處,此刻正一臉憤憤,墨棕色的瞳孔如狼一般狠狠瞪著臺上之人,身上一襲玄青色金銀珠雲紋甲冑已經皺的不成樣子,細看之下臀腿處還殘留著多日騎行留下的褶痕,面上更是灰撲撲地。
顯然對方這是自北疆一路疾行,未及換洗便急匆匆地衝上殿來。
想到這一點,在場所有人表情瞬間一言難盡,人群中老十更是驚地嘴巴都合不上。
新帝即位,大典何等隆重,除去一應禮官賦臣,前來恭賀的文武百官,宗室皇親自大殿一直延伸至神武門外。然而此刻,所有人都靜默無聲。連素來處變不驚的老八難得啞然了片刻,反應過來忙站出身來出口制止:
“十四弟,莫要胡言,汗阿瑪他老人家………”與此同時,一眾阿哥們也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到底是親弟弟,六貝勒胤祚同樣開口道:
“十四弟這怕是累糊塗了!汗阿瑪………”
“十四弟………”
可惜這時候的老十四明顯情緒上頭了,不得不說,累死累活奔襲而來,卻在踏入紫禁城的那一刻,得到死對手即位的訊息,多年皇帝夢一招破碎,帶給十四的刺激可不是一般的大。這會兒眼眶都是紅的,沒等幾位兄長說完關鍵資訊,十四便已經大不上前,沙啞著嗓子對著御座上那人高聲質問道。
“四哥!”
“距汗阿瑪離世不過半月不到,四哥便急匆匆地登基,霸佔那至尊之為伍位,有道是天地人倫,四哥可還知曉孝字何解,可還對的起好汗阿瑪在天之靈?”習武之人聲音本就洪亮,夾雜著滿腔情緒,開口便是氣吞山河之勢,瞬間便將方才兩人的聲音徹底蓋了下去。
大殿內再次鴉雀無聲。
一番傾洩過後,十四抬頭,回望著這滿殿肅穆莊嚴,金玉成輝,沒有半點對於已逝之人的哀涼,滿宮上下只記得今日新帝即位之喜,哪還裡有對汗阿瑪的半絲悲意!想到他自接到訊息之日,日夜兼程,一路累死了數匹駿馬,然而卻連汗阿瑪的最後一面都未曾得見。
不覺間,胤禎已然淚流滿面。
沉浸在滿腔悲憤之中,十四絲毫沒有瞧見自自個兒開口起,御座之上,自家死對頭親哥臉上從始至終的一言難盡。十四一系的眾大臣們臉上的驚恐幾乎要溢位來了。
在天之靈!好一個在天之靈。
老八等人已經徹底麻了,本就身子不好的老六胤祚更是被狗弟弟氣的兩眼發暈,得虧一旁的胤祺見事不對,及時撈了一把,好懸避免了對方跟瓷磚親密接觸的慘案。
平素最是憨厚的老五此刻已是滿臉同情,扶著自家六弟的手更是用足了力道,生怕一個撒手,這倒黴催的弟弟便真落了下去。
以自家六弟的身子骨,這一跌下去,指不定怎麼樣呢!
瞧著眼前糟心的十四,胤祺重重噓了口氣,連一旁強忍著笑看好戲的老九此刻都莫名順眼了
許多。
緩過神兒來(),瞧著眾兄弟們面上肉眼可見的同情之色?(),六貝勒心下一梗,索性也不急著制止怨種弟弟了。眾目睽睽之下,胤祚乾脆利落地撩起袍角,起身正跪於大殿中央,朗聲道:
“回稟陛下,十四弟怕是一路奔波過於辛苦,這會兒許是犯了癔症,方才對汗阿瑪有所冒犯。還請萬歲爺恕罪!”
說話間,胤祚已經重重叩了下去。
見親哥如此,饒是情緒再上頭,十四此刻終於察覺出了些許不對之處。冒犯,他哪裡冒犯汗阿瑪了?想到一路走來的種種維和,不過半月不到,滿宮上下半點已然不見半點霜色,起初他還以為是四哥心虛所致,然而這會兒,回望著眾人看好戲的神情,十四後知後覺溼了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