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細雨下了一夜,第二日竟也未停。
虞清顏上完課,撐著傘將蕭宿送出門,打算待會兒回去泡個熱水澡——隔壁公主府有個挺大的浴池,漢白玉鋪就,還可以泡個藥浴。
這雨下的時間有點長,席雲淮現在又不在。她怕再這麼下下去,晚上怕不是就得發燒了。
剛轉身,身後傳來一道清朗的嗓音:“嚴小姐。”
虞清顏回頭。
一段時間不見,席宴江撐著傘站在臺階下,青色的衣袍書卷氣十分濃郁。席夫人的入獄流放對他的影響似乎不是很大,面色甚至有些紅潤,滿面春風。
他步上臺階,停在了虞清顏面前,微微一笑。
“是你。對吧?”
虞清顏疑惑地歪了歪腦袋,“什麼?”
離開了席家,“嚴清清”這個馬甲便可以脫掉了,虞清顏的衣著打扮隨心所欲起來,不再特地扮演商人之女……只是她還沒想好該怎麼跟席雲淮坦白。
穿著黑色衣裙的少女膚如白雪,額間戴著名貴的綠松石額飾。髮飾、耳墜跟其他首飾也皆是一套的成色極好的綠松石,墨色的衣角繡著同色的綠絲線,像是異域的小公主。
席宴江呼吸微微一滯。
明明嚴清清還是那個嚴清清,但不知道為何,此刻的嚴清清耀眼奪目到讓人挪不開眼。
但很快,他微微蹙眉。
這麼貴的綠松石,這一套還不知得多少錢……那些錢買什麼不好,非要買這麼多又貴又沒用的石頭。
打扮得跟個世家貴族似的,便是人家鄭小姐也沒有打扮得這麼張揚。
不過今日席宴江不是來跟她說這些的。
席宴江看著虞清顏,緩聲道:“你搬到這兒,我也能找到你。”
“我母親被流放了,這是你做的吧?”
嘖。有點笨啊。
這麼久才來質問她。
“席夫人的事,我略有耳聞,深表遺憾。不過席大公子這話可真奇怪——我跟席夫人有仇嗎?”虞清顏打了個哈欠。
她等著席宴江說‘有仇’。
既然知道有仇,那還腆著臉來質問什麼?
只是被流放而已,要是讓她父皇知道了,席家全家都得被流放呢!
但她並不知道,席宴江不知道她跟席夫人‘有仇’——王嬤嬤失蹤了。
席夫人被抓走的當日她就失蹤了。
所以席宴江不知道席夫人曾要讓鳳棲樓殺嚴清清,更不知道鳳棲樓跟嚴清清“有關係”,他思來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她們之間的恩怨,也就只有嚴清清被退婚,可能會怨恨上席家。
但她更恨的人也應該是他才對,怎麼會對他母親出手呢?
“……是我糊塗了。”停頓片刻,席宴江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封請柬。
“六月十四,我就要成婚了。你若是有時間,可以來觀禮。”
說罷不管虞清顏的反應,塞給她後便轉身離去。
虞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