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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是白的,天是藍的,藍色的好說,可我要怎麼在白色畫卷上畫白色的雲呢?”年幼的麒林曾經問過老師這樣的問題。
老的掉渣的繪畫老師告訴他,要先有背景映襯,有了藍色的天,才能看到白色的雲。麒林追問,那如果是白色的天呢?老師答,可以用暖灰色的筆把白色的陰影勾勒出來,當我們將事物體現在畫卷上,所有東西都可以有黑色的輪廓。
他還是不甘心,繼續追問,那如果是現實的世界呢?我為什麼會看到雲呢?
老師再耐心回答,仔細觀察世界,當有太陽出現的時候,陽光透射過雲層,你會發現雲的內部並不純粹,往往在其中凝結著固體顆粒物,這時候抬眼望去,就看見所謂的白雲,其實人們眼中的白雲並不是無色的,反而越靠近太陽的越黑。
……
麒林已經太久沒有體驗過憤怒的感覺,他無力憤怒,即便後來聽聞家族已經遺忘他的存在,也聽聞父母有了新的小孩。
那天在“靈魂世界”中,他到底還是拉開了“實驗室”的房門,不過端的是恐懼與不甘作祟。
不知是不是已經在最初兩年就把後面十幾年的情緒全都揮霍一空,他悲傷過,痛恨過,歇斯底里過;剛從罐子裡醒來的時候他也曾以為自己可以大難不死,直到後來來探望的人越來越少,直到他的家族為他在外面立起墳墓。
麒林命令實驗人員把他了斷,但後來不管他說什麼,實驗人員也不再與他交流了,從那時開始,他才知道這些人從一開始就不曾聽從他的命令,而自己也已經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他們從沒想過要救他,他們只想榨乾他的最後價值。
罐子裡的那些年,不但沒能讓他變得沉穩成熟,反而時間終於還是碾碎了他的心緒,永恆黑暗的場景一度將他熄滅。
他瘋了,陷入癲狂!沒有憤怒的理由,沒有行動的能力。他是花盆裡的綠色盆栽,是失落的殘垣斷壁。
他開啟實驗室的房門,不顧一切的衝上去——結果鼻樑撞在透明的“玻璃板”上,把自己撞得頭暈眼花。惡魔說的沒錯,他進不來。
同理的是,他也出不去。實驗室的大門將二人分隔開,麒林的實驗室被整片雪地所包裹,那是惡魔的地盤,他自己則是個十足的外來者,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且如惡魔所言,他們似乎被靈魂世界的規則束縛,因而不能走進對方的領域。
麒林癱坐在地面,大門外,同樣相貌的惡魔就站在不遠處,他冷漠地注視著他,一雙眼睛猶如裝載著無盡的黑暗。
魔法公會舉行晚宴的當天,麒林按時參加了電能系的聚餐大會,由於人數有限制,聚餐是隻允許自己系別參加的,麒林跟陸明哲一起坐在實驗班的位子上。
在一開始的轉學熱度之後,他以儘可能的低調方式行走在學校裡,每天上下課獨來獨往,只和陸明哲、刑雯雯等人接觸,加之和班上同學年級不同,課程也是分開選的。久而久之,大家關注的焦點也不在他身上了,除開本班相熟的幾個男學員,電能系內最多算是流言蜚語,學生們知道有這麼一號人。
時間推進到傍晚,華麗的晚宴結束後,酒會開始,陸明哲說身體有些不太舒服,想先行離開。麒林詢問需不需要自己送她回去,被拒絕了。他覺得她的態度有點奇怪,但沒多問,走了也好。剩下來的時間就和邢雯雯坐在角落的圓桌沙發上喝酒聊天。
這間餐廳是用演講廳臨時改的,此時距離篝火會時間尚早,酒會伊始,頭頂的燈就被關閉,轉而閃亮起簇簇霓虹,舞臺上有高年級的幾位學長伴隨淡淡的節奏演唱著什麼。
兩人剛開始喝的還是普通酒水,後來麒林招手要了一瓶加冰的賜爾溫,度數有點高。邢雯雯酒意盎然,不知深淺,莫名喝得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