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傑不這麼認為。
“和大人所言有理,但是和大人,京師乃大清國都,首善之地,如果拋棄京師,且不說錢財損失,這對於大清國民來說,是多大的震撼?這足以使得天下忠臣義士灰心喪氣、逆賊不臣野心勃勃。
京師在,則天下安穩,京師不在,則天下不穩,運河固然重要,但是京師就不重要嗎?昔年瓦剌南下,明廷也是商議著要不要南下,于謙力排眾議,死守京師,置之死地而後生。
有此先例,誰敢言南遷亦或是遷都到其他什麼地方避難?更何況此時此刻並非我軍完全無力反擊的時候,精銳大軍尚未抵達,賊軍不過數千,大清還有一戰之力,何故早早認輸?”
和珅對此無話可說,但他依然有想要說的東西。
“我只是認為糧價如果不能穩住,糧食不能穩定供應,則我軍也無法安心作戰,屆時前線作戰,後方餓殍遍野,饑民暴動,卻如何是好?
因此,將中樞前往別處,哪怕是洛陽之地,稍微偏南一些,或可避開京杭大運河就地取糧,也有雄關可以防守,不至於無糧可用,王大人以為呢?”
王傑思考了一番,還是搖了搖頭。
“這不失為一個計策,但是和大人,說一千道一萬,皇上能答應嗎?”
和珅無言以對。
大清國的當家人是弘曆,不是他和珅,他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弘曆怎麼想。
弘曆會放棄京師嗎?
和珅一點把握也沒有。
第二天,弘曆的聖旨傳到通州、交到劉秉恬手上的時候,劉秉恬正在為通州防務焦頭爛額的忙碌著。
不僅如此,他還要抽出時間詢問從天津逃回來的潰兵,向他們瞭解蘭芳軍隊的實力,以及阿桂戰敗的內情。
他抵達通州之後,陸陸續續收攏了兩千名從天津潰逃下來的八旗潰兵,其中甚至還有幾百名健銳營退下來的潰兵。
根據一些潰兵、逃亡軍官的交代,劉秉恬無比震驚的得知了蘭芳軍隊以少勝多、正面野戰擊潰清軍事實,並且更加震驚的得知了和琳戰死、阿桂自殺的事情。
在接到弘曆的聖旨之後,劉秉恬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寫一份軍報交給弘曆,讓弘曆知道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並且讓弘曆知道蘭芳軍隊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他謹慎的思考,小心的用詞酌句,一點一點把自己知道和擔憂的內容寫了下來。
臣聞臨戰之日,蘭芳賊軍沿河道進軍,河中有戰艦,艦上有火炮、水兵,阿桂以鐵騎擊之,賊兵即背靠河道戰艦,結弧形陣以火槍擊我鐵騎,河中戰艦亦發炮擊我,賊火器精良,槍炮甚猛烈,且只一面對我,我鐵騎別無優勢,遂退。
後賊軍結陣向前進犯我大營,阿桂以和琳統炮手擊賊,賊軍以火炮還擊,賊炮猛烈,甚精準,每發必中,我炮數十發則中一發,遂不敵,和琳戰死,賊進而以炮擊我大營,河中戰艦亦近我大營,發炮擊之。
我炮不及賊炮,無以制敵,阿桂仰賴天恩,不退,遂死戰,遣兵向前,賊軍列陣,槍炮齊發,我鳥銃手、炮手死傷殆盡,步卒不能近敵,多有死者,士氣愈低,阿桂遂親領健銳營向前,健銳營兵多死,阿桂身中數彈,被圍,不屈而自刎。
蘭芳賊軍約六千眾,無騎兵,但火器精良,水師強橫,我不及之,每向前,以槍炮當先,一炮可糜爛數十里,一槍可至千步,我軍槍炮遠不及之,雖有心近戰,難以近賊,遂多有敗績,唯今之計,當以守城為先,野戰為後。
且大軍當遠離河流,避賊水師戰艦,再以鐵騎合圍,或可取勝,僅此而已,臣深受皇恩,蒙聖主信賴,託以統兵之權,當傾力死戰,死而後已,乃不負聖主厚恩……】
寫完了這份奏摺,劉秉恬集中軍將,佈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