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碎香迸濺。
風清揚緩下馬韁,□駿馬一聲嘶鳴,撒開四蹄便是一溜小跑。湖北多山,地勢起伏綿亙,他一人一騎一鬆鼠此刻早已離了官道,撥馬沿山間草徑而行,有時抬起頭來,在頭頂古木新葉低低壓枝的細碎間隙裡,依稀便可見鬱青的山石犖确,點點顏色渲進眼內,盡洇成一場不見稜角的蒼然。
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未幾日薄西山,漫天紅霞隨意流卷。
風清揚將一顆松子喂到封秦嘴邊,笑道:“今天咱們是找不到借宿的人家了,阿秦,咱們做你的老本行,便在樹上窩一宿怎樣?”封秦仰起臉,正準備點頭贊同,驀地眼色一變,丟開松子,指著風清揚身後“吱”的一聲。
風清揚一怔,道:“什麼?”也轉過頭來。
其時日光斜照,繾綣在金紅的雲幕裡,一痕一痕被染成劍一般張拔凌銳的色彩。山中重重疊疊的巖陰樹影都教那光線拖得極長極長,有些細微痕跡早被似水的流光湮沒了,便也藉由這深深陰影,不經意間顯露出來。
風清揚馬後原有一崖峭壁巍然矗立,形如一扇極大的屏風,沖天而起,自壁頂累累垂下碗口粗的藤蔓,蘞蔓相生,密不可分。那石屏中部離地約二十餘丈之處生著一塊平臺一般三四丈見方的大石,與石屏一樣,也被糾葛的野藤爬得滿了,幾乎看不清本來顏色。那藤蔓年深日久,葉片雖疏,一片片卻都極大,花開荼靡,色若初雪。
藤葉之後的石屏早已被遮得再看不清什麼,此刻借了陽光,卻只見屏上凸凹不平,陰影斑斑駁駁,似乎像是被人刻得有字的模樣。
那字型雄健恣肆,張拔若飛,細細辨來,卻是兩字草書:
劍冢。
作者有話要說:小風風要開始練級鳥~練完級松鼠要變銀鳥~hohohoho~
十二、劍冢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要考四級了,那個,和大家打個商量好不好?為了保證質量不變,以後這篇文更新的頻率會變慢,由一天一更降至兩天一更。
不知大家覺得兩天更一章比較好還是一天更半章比較好呢?
嘿嘿嘿……
太子二十章左右會變人滴~~~~~~~~然後就是他和太師叔的JQ啦~ 風清揚與封秦所在的古徑原是後周初年取近襄樊的一條便道,自北宋初年荒棄不用,長草連陌,老木盤結,多少年間便再沒有了人跡。那劍冢二字藤影斑駁,正不知是何年何月為何人所刻下、又已然隱沒了多少年代,此刻突兀入眼,不單封秦、便是風清揚也呆了,自語道:“……劍冢?”回想江湖舊事,卻是從來不曾聽過。
封秦微微眯了眯眼,也是心下沉吟。他上一世縱橫捭闔,眼界極高,自兩字隱約在粗藤老葉後若連若斷的頓挫筆勢中微一推敲,便知那刻下字跡之人乃是一名極厲害的大高手:那兩字氣魄浩然,想是由人以大劍之類的鈍器一氣呵成的刻就,其中點提剛猛、懸針含蘊,“冢”字最後一筆的短捺更直欲披面破空一般,隱帶劍訣——刻字之人的劍術分明已臻化境,恐怕便是當年全盛之際的自己,縱有一戰之力,卻也決計不敢言勝。
兩人望著石屏靜了須臾,風清揚好奇心起,忽道:“阿秦,咱們去看看!”從肩頭拎下封秦揣入衣襟,一躍下馬,施展輕功便向那石屏奔去。
那石屏與古徑相離不遠,行得約摸裡許,便至腳下。風清揚輕輕拍了拍懷中封秦,笑道:“我要上去了,你小心些,可別掉下去。”伸手扯住屏頂逶迤垂落的青藤,借力提氣縱身,幾個起落,便立在了石屏中部突兀而起的石臺上。
卻見石黑苔青,冰流滲滲,土灰疊抹,宛若遺墟。
便連當年絕巘峻次崢嶸的堅硬稜角,也被年年歲歲的閶闔風朝朝暮暮,打磨得圓潤而平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