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再次領略爭罵和打鬥,他敢發毒誓,保證再也不會討厭,而且如果有機會向上面的老天爺或者地底下的閻王爺提個建議,他將請求召喚凡人昇天的老天爺,簽字批准下地獄的閻王爺,把那些嘴皮子溜的,出手不凡的,在生死簿上的年紀,都給改簽,都他孃的活上成百上千歲才夠勁兒。
你看現在,趙油坊村還有幾個人呢,都快成了一個被廢棄了的鳥巢了,在風吹雨打之下,不時泛起腐朽的氣息。那些氣息奄奄的老傢伙都像腐朽了的鳥巢一個樣:嘎嘣脆。
夜色瀰漫上來,聞德普和他的冒名堂弟李銀行走在趙油坊村的街道上,滿地都是秋之落葉和枯草棒子,在他們的腳下窸窸窣窣響著。
村子裡新建的房子不少,幾乎都是二三層樓,但很少有燈光亮起。村街兩邊也栽有路燈杆子,但杆身上的燈具只是個擺設,不知道是否通了電,聞德普只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子,高高地掛在半空。偌大的村莊,寂悄無聲,就像一座陰森森的古墓一般。村外不時傳來野鳥懶散的孤獨的叫聲:“呱咕”。“呱咕”聲的規律性不強,比較隨性,一段有規律的“呱咕”後,突然就陷入漫無邊際的靜默。就在你以為野鳥入睡了之時,它突然守墓人似的,精神陡振,“呱咕”聲響亮又規律地叫起來。
如此沉寂的村街的東頭,有一戶人家在“呱咕”的間隙,隱約傳出說話的聲音。聞德普和李銀行兩個對視一眼,走了過去。
那戶人家好像早就有人注意到了他們兩個,聞德普和李銀行還沒有靠近看見人影,就聽見門口有人問,誰?
發出的這聲\"誰\"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氣息不足,充滿蒼老的聲線,但卻飽含警惕。聞德普走近聲源,藉助從院門裡面照出來的電燈光,看見一個人手扶門框,探著腦袋往他們這邊看過來。看見聞德普和李銀行走近前,那人又發出一聲“誰?”。聲音較之前略心虛膽怯,身體似乎也向後退了一步。
過路的,李銀行搶先回應。
他比聞德普熟悉村情。
從背後照過來的燈光,將站在門口發話人的腦袋照得一片雪白,果然是一個上年紀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