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爸爸這麼分析,趙振邦看看孫叫枝,孫叫枝也回看他,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開口應答。
上段時間,趙振邦和孫叫枝在嶼石縣城遇到兩個結伴去沿海城市打工的熟人,這兩個熟人原先都在嶼石縣城裡的在建工地當模板工,趙振邦問他們怎麼突然離開嶼石縣到外地找活兒幹了呢?
其中一個熟人說,在嶼石縣幹,掙的錢不夠還貸款的。趙振邦吃了一驚,問,你們家一直不都波平浪靜的嗎?出了什麼事兒需要貸款?
那個熟人盯了他一眼,說,你沒有買房子?
沒等趙振邦開口,另一個熟人替他回答說,振邦的小孩沒有上學,他學區房不買,一般的商品房也沒有買,哪裡需要貸款?
貸款,在趙振邦和他媳婦兒孫叫枝看來,貸款一直都是那些做生意的大老闆才敢乾的事兒,像他們這樣的普通老百姓哪裡敢隨便接觸貸款的呢。比如他的這兩個熟人,原先都是很本分的農民,一個在村外的小河邊放羊養羊。另一個在鄉里的膠合板廠當收料工,在嶼石縣各鄉奔來跑去收楊樹軲轆子。膠合板廠給他一個收購價,他要是能在收購價之下買到楊樹軲轆子,收購價與成交價之間的差價都歸他所有。
膠合板廠的收料工這麼樣幹了半年,虧了兩三千。幹收料工不行,轉過頭幹塗膠工,塗膠工幹了大約也是半年,他沒辦法幹了,只要值班上崗刷膠,他不是咳嗽就淌眼淚,還犯頭暈,回家休息了好多天才恢復。當農民又沒有固定的工資按時發,家裡還有兩個小孩上學,聽說與自己關係較好的同學每年光放羊就能賺好幾萬,他找到同學跟他學養羊。
現在,當初兩個只會在河坡上放羊的人,竟然也膽敢貸款買起了學區房。趙振邦不由地羨慕起他們來。剛才他們說自己沒有孩子上學,他的心就像被針紮了一下一樣刺痛,他明白那兩個熟人故意沒有提及他家的孩子趙起來是個殘廢,沒辦法上學罷了。
原先放羊的那個熟人說,嶼石縣工商業都不發達,家裡沒有孩子上學不貸款買房子,在嶼石縣打工掙錢還行,小孩子一旦上了學,別說買學區房了,就是一般便宜點的商品房,在嶼石縣打工也不夠還貸款的。
可不是嘛,原先的塗膠工說,外地的工錢每個月滿勤,能有七千多,還管吃管住,在嶼石縣不管飯,天天回家睡覺,一個月多說才給四千多。萬一家裡再遇些需要花錢的散事兒,錢就不夠還房貸的。到外面的工地打工,七千多,我還掉每月四千多貸款,還可以往家裡補貼些,小孩在嶼石縣上學的費用也基本夠用的了。
趙振邦把他們倆個說的話過一過腦子,說,你們出去打工掙錢,家裡的老人,我沒有記錯的話,大概都有七八十歲了,你們走了,小孩都跑到嶼石縣城裡上學,媳婦兒肯定也跟過去照顧他們,家裡的老人怎麼辦?
這話一問,倆個熟人半天都沒有說話。看他們沉默不語,趙振邦估計自己的問話刺中了他們外出打工的軟肋,他們的父母實際上都處在無人問津的現狀,可以說老人一旦生病,基本上等於坐以待斃。
那沒辦法,放羊的熟人低著頭說。
且過一天是一天吧,不都是這樣嗎?塗膠工不願意再說,他看了看同伴,與趙振邦揮了一下手,隨即告了別。
透過上次與那兩個熟人的短時間接觸,趙振邦不再感到貸款有多麼可怕,連那兩個平時能力表現不怎麼樣的熟人都能透過外出打工應付自如,他怕什麼呢?按照原先的塗膠工的說法,他外出打工,一個月還貸款四千多沒問題,自己和媳婦兒孫叫枝,兩個人都在嶼石縣工地打工,他幹鋼筋工,他媳婦兒幹勤雜工,按目前的收入來說,他們倆合起來,如果在嶼石縣貸款買學區房,也不在話下。
剛才爸爸拿鄉下自建房與嶼石縣城裡學區房作比,他有些難受,爸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