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找到那份工作,遞交辭職報告的同時,王磊說,楊鼎誠開車到我家來了,他看見我,臉色很是嚴峻,但他說出的話卻是噓寒問暖的。他說,王磊,你怎麼了?他歪著頭,盯著我的眼睛 。德普,他的個子跟你我差不多高,在我面前我卻感覺有一種威懾。我說,我沒怎麼。楊鼎誠說,沒怎麼,我看你,你的眼睛怎麼老是躲躲閃閃呢?
我確實不敢看他的眼睛,一是,我脫離監視崗位,沒有向他彙報,二來,我的辭職報告越過他,直接交到局領導辦公室 。這兩點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
楊鼎誠說,工作上有什麼不順心的,待遇上有什麼要求,你都可以直接找我說明情況,你是我的兵,我比你大近二十歲,不說我們親如父子,最起碼也跟親兄弟一樣,我對我自己沒有盡到關心你愛護你的責任表示道歉,你放心,在我的職權範圍內,只要可以幫到你的,你現在向我提出任何要求我都會滿足你,我相信你的要求肯定是合理的,。退一萬步講 ,即使我暫時幫不上你,我也會積極向上一級領導彙報,為你排憂解難 。王磊,你看這樣可行?
楊鼎誠把話說到這份上,我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但是,我的父母已經為我聯絡到了一份更好的,甚至在不遠的將來有可能把我錄取成事業編人員,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人生終極目標 。
鑑於楊鼎誠的許諾,我不給他一點兒面子也不合適,我想了想,他不是說讓我提出不辭職的條件嗎?那我就提出他萬難實現的要求,讓他知難而退不就完了?
這樣想著,我拿定了主意 ,堅決地說,我早就想在公安局轉正入編當一名正式的光榮的人民警察,為民除害,保一方平安!你要是能幫我實現這個夢想,我肯定不願意辭職!
沒想到楊鼎誠毫不猶豫地答應我說,你有這個想法很好,我們單位那些正式在編的幹警也不一定有你這種思想,達到你的這種境界,你的這個願望,我告訴你肯定能實現,這個我敢打包票。
楊鼎誠這樣一說,等於斷了我的退路,我原以為我的要求能使楊鼎誠知難而退,沒想到他竟然滿口答應了我的條件,我無話可說了,只好撤下我的辭職報告,繼續跟著楊鼎誠,執行眼下他安排的監視胡建強一家的任務。
這一切變化我誰都沒有給說,單位裡,你們只知道我撤銷了辭職報告,關於楊鼎誠與我談話,挽留我一節,除了我們兩個,無其他人知道,再說,我也不好意思說是因為楊鼎誠答應我的轉正入編的要求,我才留了下來。
過了沒多久,有一天晚上,我剛剛接了下半夜班,在那家超市的頂樓上坐著,看胡建強家的人半夜不睡,在他家寢具店門口進進出出。忽然我聽見背後有動靜,好像有人從樓梯上上了頂層。我回頭一看,把我嚇了一跳,一個高個子,踩著月光下自己的影子向我走過來。
樓面比較黑,湊著街燈映過來的不太明亮的光線,我看見這個身高將近一米七五左右的男人,嘴巴里叼著菸捲,停在我跟前。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過來幹什麼?
你是誰?我問。
別問我是誰,你聽我說話就可以了,那人說。他一吸氣,嘴巴上的菸捲就閃光,光把他的下巴照亮了一些,我看見他的右下巴頦那兒長著一簇十幾公分長的黑毛,黑毛不飄逸,有點兒蜷曲呆板,像好多天沒有梳洗的頭髮一樣粘滯。聽聲音,來人的年紀應該在四十來歲,五十歲左右,音調沉穩,聲氣兒紋絲不亂,好像我一定會對他言聽計從似的。不過,他確實有種穩操勝券的魄力。
來,我們坐下談,他說著,一把就把我剛才坐的板凳拿過去,坐在屁股下,我還站在那裡有些發愣。
你是誰?我又說了一遍,我還有事兒呢,我沒有時間閒談。
不就是監視人嘛,有什麼要緊?那人說,你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