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友長著一對大小眼，眼皮也一單一雙，鼻子小，嘴巴也不大，卻特別能說，但張有志所關心的，他一點兒都沒有提。張有志只好打斷他，說，你講的那些離我們的事兒太遠了，剛才說的與花蝴蝶籤協議的事兒怎麼辦？你光講沒有問題，萬一公安局揪住不放怎搞？你要記住他們是警察，什麼樣的事兒他們沒有見過？什麼樣的花招他們沒有破解過？
板寸這時從床上坐起來，看著新工友說，就是嘛，你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到正點子上去，現在就當警察揪住那協議不放，我們該怎麼辦？
新工友說，跟花蝴蝶的協議總共幾份？
光頭看著板寸說，總共與他簽了兩份，我們一份，花蝴蝶一份。
新工友吃驚說，剛才你們也沒有說那女的還有一份！這下有點兒麻煩。
板寸說，怎的？
新工友說，你們不是說那女的被警察帶走了嗎？
光頭點點頭。
新工友說，就怕那女的禁不住嚇唬，一來二去，不僅把事實講清楚了，還有可能把協議交出來，那就很麻煩。
張有志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與花蝴蝶籤協議，但他又不敢把慶幸的表情顯露出來，只好低著頭不說話，把一隻腳在地上驅來驅去。
忽然門口有人進來，一看是工地包工頭。一來張有志正想問問能不能繼續在這裡幹下去，二來，如果不讓幹，他就要求包工頭把上個月的工錢發給他。因此他沒有等包工頭說話，就站起來向老闆問好。
李老闆好，張有志說。
姓李的老闆剛才一進屋，屋子裡一片黑，沒有看見張有志坐在裡面，他本來想找光頭和板寸，沒想到眼前突然站起個人向他問好，把他嚇一跳，等看清是張有志，不滿地說，你他媽還來這裡幹什麼？
張有志沒想到老闆當著一屋子人罵他，臉上掛不住，正準備罵回去，轉念一想自己的兩個想法一個都還沒有實現，只好壓著火，裝出笑臉說，我這幾天不是病了嗎？沒有來得及告您一聲。
老闆說，你別編瞎話！我問你，張美英（花蝴蝶）出事兒的時候，整個工地就你一個人跑了。你不跑什麼事兒都沒有，一跑，派出所肯定就懷疑你幹壞事兒了，你可知道我們得承擔多大的風險？
老闆這麼一說，張有志自知理虧，只好沉默，任由他責罵。老闆發洩了一通，稍停下來，張有志趁機說，李老闆，你罵也罵了，就差揍我一頓了，我認打認罰，你看可行？
張有志裝模作樣，把頭朝李老闆跟前伸著，一副隨時準備任由李老闆責罰的樣子。
李老闆看他這樣子，說，好，你跟我到辦公室去。
兩人離開宿舍。
光頭和板寸對視了一下，說，看這架勢，李老闆肯定還會讓張有志回來接著幹。
新工友剛才講話被李老闆打斷，現在還要接著之前的話題講。
你們不是害怕那個女的把協議書交給公安局，公安局據此處罰你們嗎？我剛才之所以講了買房子的與開發商簽定金合同的事兒，就是想按照開發商的行事手段修改合同。咱們也讓合同天衣無縫，一點兒都不給公安局挑錯的機會，你們看看這樣可行？萬一警察真追究起來，你們好有個應對之策。
板寸洩氣說，光修改我們手裡的合同有什麼用？花蝴蝶手裡還有一份呢？
你們上天不是說，那女的是在工地上正幹活的時候被帶走的嗎？新工友問。
光頭點頭肯定。
那女的被帶走後，警察就再沒有來過，我是事發當天就到工地上報到的，反正我沒有就看見，新工友強調說。
板寸認同他的說法，說，他們都沒有再回來，警察沒有再來搜查，花蝴蝶也沒有回來取東西。
就是說，警察只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