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安康樓的二樓樓梯平臺的視窗那裡,閃過幾個人的身影子。
現在安康樓裡,聞德普是一比五對抗楊鼎誠。不出意外的話,聞德普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李銀行不知道他該去哪裡,該怎麼辦,還有誰能解救聞德普?
這時候,新燒餅打好了,打燒餅的人用燒餅鏟子捅了捅李銀行揹著的蛇皮口袋,說,嗨,你的燒餅好了。
李銀行被打燒餅的人從懵然中弄醒過來,他一瞬間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等他看見燒餅爐臺上的三個翹邊翹角剛出爐的燒餅,他才終於徹底清醒。
他拿起一個燒餅,因為心事重重,將飢餓壓了下去,他的吃相使燒餅顯得並不是很好吃。
我這裡還有肉醬,打燒餅的人說,你可以夾在燒餅裡吃,很好吃,你不用幹吃。
沒見過像你這麼年輕,待在嶼石縣拾破爛的,打燒餅的不解地說。
今天你不就見到了嗎?
李銀行付了三個燒餅的錢,因為焦慮,只吃了兩個就吃不下去了。
他離開燒餅攤子,十分茫然。之前,他的目標很準確,他離開家後走的每一步,都由聞德普指揮。現在失去了聞德普這個主心骨,他竟然無所適從。原先在家伺候媽媽,伺候爸爸,春種秋收,包括當快遞員,給人送快遞,他都很有目標,生活中的每一時刻他都很充實,一點兒都沒有感到像如今這般頭腦空白。一開始他由聞德昌變成了李銀行,他還以為堂哥聞德普讓他在養豬場幫忙:養豬,圍豬欄,搭豬圈,買飼料,拌豬食。做夢也沒有料到會跟著他不要命似地與一個叫楊鼎誠的警察摽上勁兒了!
這段時間,聞德普讓他跟著,躲開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楊鼎誠的追蹤,找這個幹那個,雖然有些擔驚受怕,但也還是滿心裡充滿希望,他的希望就是隻要聞德普結束了要他乾的活兒,做的事兒,生活還是如在養豬場養豬一樣充實美好。
現在呢,聞德普卻被他的對手楊鼎誠捉到了,不知道楊鼎誠作為公安局專門抓人的人,會怎麼處理他。現在的他就像一個斷了線的風箏一樣,不知道往哪裡飛。
失去了聞德普,就等於一切都失去了目標,走在大街上的李銀行竟不知何去何從。他在嶼石縣的大街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這裡站站,那裡看看。從安康樓過護城河,再到嶼石縣的街心花園,本來正常走路也就十多分鐘,李銀行竟然走了半個多小時。
他在街心花園那裡停了幾分鐘後,被一輛灑水車攆到人行道上。在人行道上稍稍猶豫了一下,李銀行開始朝南關走去。
嶼石縣縣城,李銀行沒有來過幾次,他們那個村子就在江蘇和山東搭界處,往東走幾步是江蘇,往北走一段是山東。嶼石縣縣城離他的村子跟到江蘇的徐州差不多。
李銀行和村子裡的夥伴兒要想出去玩兒,一般都不去嶼石縣,嶼石縣有什麼?公園有徐州的公園大嗎?嶼石縣有動物園嗎?嶼石縣的商場有徐州的大嗎?買東西的話,價格有徐州的便宜嗎?
最主要的,李銀行遇到非得去嶼石縣的政府機關辦的事兒,不去個三五趟也辦不成,不是缺這就是少那,缺什麼東西,機關辦事兒的一次不給你說清楚,去一次他們說缺一樣。雖然現在好多了,但他們給李銀行在心靈上造成了永久性的陰影。要不是堂哥聞德普找他幫忙,他壓根兒就不想到嶼石縣來。
現在,聞德普被那個叫楊鼎誠的大隊長捉住了,李銀行覺得渾身像塌了架以一樣,提不起精神來。他沿著往南關去的馬路邊沿走著,頭腦子裡亂哄哄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往哪裡去。走到南關的護城河大橋跟前時,他才猛然想起來,自己原來是要往聞德普家裡去。
聞德普家李銀行沒怎麼去過,路線也不熟悉,聞德普從部隊復員那年,他和哥哥聞德昌一起跟爸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