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厚遠第一次在玉石市場四處觀察詢價的時候,他不敢說自己身上揣著墨玉。他準備在別人的玉石櫃上問別人的墨玉價值幾何,去掉虛頭,結合別人的實際成交價,再決定自己的墨玉售賣價格。
他在玉石市場問了幾家門店,老闆不願意說實話,都是問他可是誠心想買,確定要買的話,他們才能給個實價,這個結果不是趙厚遠想要的。
趙厚遠轉遍了玉石市場,也沒有把自己想要的結果問到。最後他只好找到自己做底座時的那家玉石店。因為當初跟這家玉石店的老闆說自己離開他那裡的原因,是回家承包莊稼地幹農場去。所以當他無奈之下,再次找到那個老闆的時候,他竟有些不知所云。
怎麼了?不承包農場了?這年頭農場也不好弄,老闆說。
是的,幹了大長的年把兩年,沒有掙到錢,趙厚遠說。
沒有掙到錢?我聽說國家現在對農場補貼還可以啊,老闆說。
掙肯定也掙了一點,就是不夠家裡花銷的,老老小小,老的生病,小的上學花錢,現在農村都沒有學校了,小孩都到縣裡來上學。您也知道,搬到縣城就必須買房,你不能十幾年都租房住。買了房,小孩才能入學上課,不買房,小孩子的學都上不了。買了房,每月的房貸壓死人,沒辦法,趙厚遠說。
怎麼?還想給我做底座?老闆說。
還做底座?那哪裡能夠花銷?趙厚遠說。
老闆乜斜著眼,上下打量趙厚遠。
現在正是夏初天氣,趙厚遠上身還穿著鼓鼓囊囊的棉布夾克,下身穿著一件束腳運動褲,腳上的一雙休閒運動鞋的大拇腳指頭那兒,被戳出一個鼓突的不大不小的包,鞋口周邊的海綿朝外翻翻著。
你能幹什麼?老闆笑了一下。
店鋪外面的人行道上,不時有人走過。
趙厚遠原來是站在進出玉石櫃臺的門口,老闆問他能幹什麼時,他扭頭看了看門外,轉身進了店鋪櫃檯裡面。老闆往後退了一步,給他讓出些地點。
你看看這個?
趙厚遠拉開夾克的拉鎖,從貼身的夾克內袋裡掏出一塊小孩拳頭大小的墨玉原石。
老闆接過去一看,就有些吃驚,盯著原石,半天沒有說話。
怎麼樣?趙厚遠說。
我的乖乖,這麼大傢伙,你從哪裡弄來的?老闆嫌燙手似的,將那塊墨玉原石放在櫃檯上,並彎腰從側面盯視。
老闆的眼神充滿不解和疑惑,他抬頭看了一眼趙厚遠。
您不要問我從哪裡弄來的,幫我看看,您估個價先,趙厚遠說。
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呢?老闆說。
看樣子,趙厚遠不回答他的問話,他不願意說價。
趙厚遠明白老闆的意思,他懷疑自己的這塊墨玉原石來路不正。
首先宣告,這塊墨玉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正經八百是我自己的,趙厚遠板著臉說。
不是偷來的,搶來的,難道你是從嶼石河底撈上來的?老闆說,現在下河撈玉可是違法的,礦業局會抓到你的。
趙厚遠說,說句公道話,您的墨玉和原石,也不都是從嶼石河裡搞來的?
老闆說,我的原石可都是在釋出禁採令之前搞的,你的一定是在禁採令之後偷採的,毫無疑問!
趙厚遠沒想到老闆見了自己的河卵石會這個樣子,他愈加相信自己的原石千真萬確是墨玉,心中大喜。
趙厚遠的目的不是與老闆在原石來源上爭分明,他主要是想確認真偽,儘快將墨玉置換成現金。依著老闆的思路在他的原石源頭上爭來爭去沒意思,徒費口舌。
我的墨玉原石都是我爹傳給我的,趙厚遠說。
你爹從哪裡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