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嫿一路尋著那模糊的氣息而去,最後在一條長長的甬道盡頭看到了那人的背影。
那人身穿灰色的道袍,灰白色的頭髮高高挽起一個髻,用一根枯樹枝固定。
一個葫蘆酒壺掛在他的腰間,隨著他疾步前行而微微晃動。
南榮嫿正要去追,可下一刻,那人一個閃身,便消失了。
隨之,連僅有的一點模糊氣息都沒了蹤影。
南榮嫿停下腳步。
黑沉的夜色在這甬道中蔓延,將她孑然而立的身影籠罩其中。
那人是…神主?
南榮嫿的手緊緊握著燈籠提杆,手指的關節處都泛了白。
方才她的感知竟然連靠近那人都辦不到!
如此,她又如何對付神主?!
就像在萬海坡上,神主沒有現身,她便已經再無還手之力。
若非當時有那顆血紅色的珠子相助,再加上阿婆在冥冥之中保佑她,她此時已經是萬海坡下的枯骨了。
黑暗的甬道中,南榮嫿慢慢轉身往回走去。
此刻,她的額頭間,因著那顆血紅色珠子而出現的半開蓮花鮮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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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外某處僻靜無人的角落。
兩個同樣身穿道袍的老者隔著十幾丈的距離安靜對峙著。
他們的四周寂靜無聲,連風都停了,好似空氣凝滯了下來。
一片枯黃的落葉不知從何處飄來,闖入了這二人之間。
原本註定要零落成泥的枯葉在一瞬間化為了齏粉。
二人同時一個揮袖,收回了那磅礴無形的能量。
周遭的聲音得以再次出現。
其中一名老者面色沉痛,厲聲說道:
“竺語,你為何偏偏要阻攔於我?你我師兄弟二人千年來手足情深,從未有過任何齟齬,難道如今因為一個擾亂地府的惡人而要生了嫌隙嗎?!”
在這名老者的對面,與他衣著打扮十分相似的另一名老者緩緩搖了搖頭。
“溥翁,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如今酆都大帝雖鬼神之力受損,暫時無法出得酆都,但你的所作所為即便瞞得了她一時,卻怎可能一直瞞下去?!
她如今已發現了端倪,溥翁,你尚未釀成大錯,此刻收手還來得及,我也會為你求情的!”
當溥翁聽說酆都大帝已發現了端倪之時,他的眸中有一瞬間的慌亂。
而在聽到竺語要為他求情時,溥翁卻是神色冷了下來。
他冷哼了一聲,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
“你要為我向酆都大帝求情?呵,你總是一副將天下蒼生視為己任的慈悲模樣!
不過,我才不是那些懦弱的、無能的、需要你拯救的螻蟻!
酆都大帝一向清明聰敏,這次不知那個禍害對她使了什麼迷魂咒,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救那禍害!
不過沒關係,待我除了那禍害,鏟了禍根,酆都大帝總會有醒悟的一天!到時候她定會誇我做的好!”
竺語聽到這些話,定定地看了溥翁好久,如同在打量一個陌生的人。
半晌後,他啞聲說道:
“螻蟻?迷魂咒?
溥翁,我們相處了千年之久,一同留在地府,一同拜師學藝,我一直以為我們喜好相同,看法相同,就像這世間的另一個我一般。
可今日我才發現,我好似…從未了解過你。”
竺語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關於紅蓮業火,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此事牽涉重大,我無法告知於你,你只需記得,她不能消失在這世間!”
“牽涉重大?!無法告知?!”溥翁拔高了音量,對竺語大聲喝道,“你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