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血,眼前逐漸發黑,恍惚間好像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賀連……”
連亭一腳踩在了他的頭頂,將他沒說完的話都摁進了土裡。
賀綏以為自己會聽見連亭憤怒的聲音、不甘的質問,問他為何要人殺他的母親,又為何這般厭惡他這個兒子。
他連回答都想好了。
他一定要說——
因為你的母親只是個最低等的賤民,因為你的身體裡也流著她低賤的血。
可到最後連亭卻只是笑了一聲。
那般不屑一顧、彷彿在嘲笑死狗一般的聲音。
意識的最後,賀綏瞧見了一截淺青色的衣襬,她踩過滿地血腥,來到了連亭身邊,與他五指交纏。
賀綏眯了眯眼,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拂開了連亭的桎梏,大笑出聲。
“賤民!你們都是賤民!”他邊說話邊咳血,彷彿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一般,“我死了又怎麼樣,就憑你們這些人——你們不還是要和我、和整個賀家一起下地獄。”
晏青棠垂眸,忽然掏出了一截靈脈。
“眼熟嗎?”她問。
“感謝賀家主打賞的一個靈脈,助我不花一塊靈石,就能召喚神兵天降。”
快死了的賀綏:“哈?”
發展交通果然是重中之重
賀家劃北境為私人領地,所有資源只供養他們一族,連靈根也要挑最好的用,三百年來宗族勢力早已壯大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不說族中弟子的個體實力,就單論人數,各種嫡系旁支執事長老都加起來,怕是三個青山宗都裝不下。
而他們五宗此次赴邀前來的不過百人,面對人數是他們幾十倍,且和魔屍一樣不覺痛楚難以殺死,實力也不算弱的蟲傀,能逃出去的希望確實十分渺茫。
也不怪賀綏覺得他們會為賀家陪葬。
五宗弟子方才殺了一波魔屍,狀態本來就被削減了許多,如今猝不及防迎上這麼多蟲傀,一時之間被逼的連連後退。
——尤其是在他們發現自己斬出去的靈氣有大半都融進了蟲傀體內之時。
有人忍不住錯愕揚聲:“這是怎麼回事!”
這玩意本來就很難徹底殺死,如今丟擲去的攻擊都被吞掉了大半,這也就意味著想要清理一隻蟲傀就要費更多的力氣。
他們都不是鐵打的,靈氣總有個消耗殆盡之時,再這樣下去,早晚會被耗死在這裡。
意識到這點之時,眾人心底霎時一沉。
他們下意識的便想尋求長老的庇護,可回頭一看,卻看見長老們夜陷在屍山血海中,勉力應對著賀家的執事長老們,根本無暇抽身。
就連玄劍宗主也得時刻準備著迎戰蟲傀化的賀綏。
氣氛霎時陷入了詭異的沉寂之中,眾人恍然間明白一件事。
這裡不再是宗門之中,長老們也再不會事無鉅細的照顧著他們。在這個鬼地方里,沒有人能幫得了他們。
從現在開始,他們就只剩下手中的武器與身旁可能並不相熟,但在此時此刻卻成了“夥伴”的戰友。
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沒怎麼見過血,也沒經歷過生死,殺那些酷似人的魔屍之時已經是克服了巨大的恐懼,如今自己的性命也懸在一線之間——
原本還能聽見脾氣暴躁的弟子大罵賀家賊子,但現在連罵聲都停歇了,每個人悶頭揮劍祭符,努力不去想自己最後的歸宿。
畢竟他們無路可退。
這些蟲傀不死,終究是會踏著滿城人的屍骨衝出賀都城,衝出北境。
那樣死的人只會更多。
可一想到要和這群噁心的賀家人一起埋骨於此,再也回不去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