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
“謝謝你們。”他們說。
凡人壽數不過百載,對修士而言命如蜉蝣,死了也是常事,卻有一群赤誠少年,願意為了他們停留下來,賭上自己的性命,斬開了一條生路。
何其慶幸。
晏青棠彎了彎眼。
……
船身損壞的太過嚴重,若不加以修繕,恐怕到不了對岸,就會沉於河底。
時歲和向晚便只能擔起此等大任,掏出錘子開始打鐵,勉勉強強的將漏水的底艙修補好,才讓凡人們還有那幾個中毒頗深的倒黴散修下去休息。
甲板上便只剩下了晏青棠一行人和任勞任怨繼續掄大錘修甲板的器修二人組。
晏青棠倚靠在詭杆上,靈氣牽引著藥力修補破破爛爛的身體,療傷的間隙,她忽的睜開了眼,淡色的唇動了動,目光落在明禪身上欲言又止,半晌才出聲:“鬼蛸破封而出,雖然如今已被封印,但難保這一破一補間封印陣會不會出什麼問題,此事不要先向你師尊說一聲,請他儘快來看看?”
閉目而坐恢復靈氣的明禪聞聲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眼。
“我早向師尊發過訊息。”畢竟他惜命的很,鬼蛸出現的那瞬間,他就爭分奪秒的摸出傳音玉筒,連發八百條救命,“可惜我師尊並未回信。”
他並沒有想太多,畢竟到了他師尊那個境界,閉關參禪個十年半載都實屬平常:“我先傳信回渡口,鬼蛸隱患解除前黑河不再渡人,待我們上了岸回了佛宗,在當面將此事解釋清楚。”
晏青棠沒說話。
她只是微微坐正了身子,有些無理的要求道:“那你師兄們呢?聯絡他們試試?”
一旁靜坐的陸聞聲等人聞言也睜開了眼。
大家同行了這麼久,以他們對晏青棠的瞭解,她不是追著刨根問底的人,也從來不會無的放矢。而如今她幾次三番的要求明禪聯絡佛宗的行為,著實有些……不對勁。
就連明禪都小手一僵,他遲疑著勾起玉筒,挨個騷擾自己的師兄們。
可無一例外,全部石沉大海。
就連往日裡熱愛和各色仙友閒聊,被師尊吊起來抽都抱著玉筒不肯撒手堅持秒回的石師兄都沒回他的訊息。
明禪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陸聞聲抬手安撫性的按了按明禪的肩膀,沉聲詢問:“你發現了什麼?”
晏青棠閉了閉眼。
腦海中浮現的是金碧輝煌的佛殿與那伏倒的僧人。
“我確實是看到了一些東西。”
在那方封印空間中,神識被牽扯的那瞬間,短暫的慌亂過後,她立馬意識到,這是她觸動了遺留在陣法空間裡的殘識,並被牽引著觸碰到了“它”的本體。
她其實並未正式見過明禪的師尊,只是在大比上遠遠的見過他的背影。但在明禪的描述中,這個封印空間,便是由他師尊一手所設。那“神識”的主人是誰,便也不言而喻了。
佛門圓空大師,煉虛境的大能,能叫這般人物衣衫染血,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佛宗可能出事了。”她敘述了自己所見之場景,而後沉聲開口,“似乎從一開始,我們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
他們去佛宗之事本就是一時興起,從定下行程到出發不過一夜時間,也並未告知旁人。
他們一行人輕裝簡行,身上也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乃至明禪本人——
他偶像包袱嚴重,縱然自己私下裡該吃吃該喝喝,但明面上還是顧及自己“佛子”的名頭,除非他師尊在身邊,否則出來瞎混從來都是頂著一頭秀髮掩耳盜鈴。
況且他們一路上急著趕路,連吃飯都是磕辟穀丹,從未和旁人接觸,不存在暴露行蹤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