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晏青棠嚥下滿口血腥氣,咬碎回元丹,濃郁的生氣浸潤她的身體,藥力流轉間修復著她不斷破碎的經脈,龐大的靈氣洪流中,雙生靈根艱難的搖曳著,煉化湧入體內的靈氣浪潮。
妖丹只有一個,她不能失敗。
晏青棠指尖微微顫抖,極緩極慢的畫出一筆。
這大概是自她學符以來,最小心謹慎的一次,繁複的線條在她指尖漸漸成型,化作一道破陣符。
代表符成的流光閃過,晏青棠用盡全身力氣,拍向陣眼所在之處。
整個小須彌境都晃動起來,虛空中憑空浮現出明明滅滅的陣紋,又在這股力量的撞擊下變得暗淡,而後寸寸龜裂,化作漫天流光。
晏青棠心頭一鬆,整個人彷彿脫力般仰倒,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卻並沒有襲來。
她倒在了連亭的懷中。
連亭眼睫低垂,指腹抹去她唇畔血痕,他用力箍著她,彷彿要將按進骨血中一般。
晏青棠已無力反抗,她垂著頭,雙眼漸漸模糊,徹底閉眼之前,她依稀看見了星星點點的流光衝著自己而來,融進她的身體之中,周遭場景一瞬間離她遠去,破碎的符紋,身後的連亭、蘇群玉等人都消失了蹤跡。
簡陋的石室中唯餘一道女子虛影,她穿一件火紅色的仙裳,雙手交疊於身前,看向晏青棠時雙眼含笑,姣好的容顏與石壁上活靈活現的浮雕重合。
是“她”。
刻下二重封陣的那位符修大能。
晏青棠微微錯愕:“……前輩?您還活著?”
“只是寄存在陣中的一縷殘識罷了,也快要消散了。”她語氣調笑,似乎並不在意自己即將要消失的事實。她腳下微動,火紅色的裙襬便在她身下綻開,輕柔地嗓音響在晏青棠耳邊,“劍符雙修——很多年未曾見過擁有這般天賦的人了。”
她掃過晏青棠身上天青色的宗服,目光不自覺柔和下來:“是青山宗的弟子?段戌那個臭木頭可還好?”
段戌。
晏青棠聽過他的名字,甚至在那個似夢非夢的天銜城前,她還見過他的開天一劍,那劍光至今還烙印在自己的識海中,未曾磨滅。
那是青山宗最年輕的掌門,是年紀輕輕便臻至合道境的絕世天才,也是千百萬年來最有希望飛昇之人。
只可惜天妒英才。
晏青棠聲音有些發乾,緩緩出聲:“老祖為阻止伏稷,三百年前於天銜城前死戰,已……身死道消。”
她話落,周圍忽然寂靜了下來。
晏青棠看見眼前人的眸色明顯黯淡了幾分,她沉默半晌,忽然間笑了出來。
“也好,反正我也是……死在三百年前,也算是——”
她的未盡之語隱沒在唇齒間,像是了卻了執念一般,本就虛幻的身影忽然崩散,又化作了輕柔的風,溫柔的裹住晏青棠。
周遭的一切忽然開始扭曲成漩渦,雜亂的呼嘯聲中,晏青棠只覺得自己掌心被塞進了什麼冰涼的東西,她最後聽見她的聲音。
“……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