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鑽了出來。
曙光之下,他舉起那滿是油汙、兩袖滑亮的手,胡亂的在衣上抹了幾下,然後俯身到洞裡將一個在沉睡中的孩子抱了出來。
他左手挾起那個孩子,右手抓著一根碧綠的竹杖,迎向朝陽輕輕吁了口氣,道:“總算黑夜過去了,他XX的可把我窮神蕭無整慘了!連拉泡尿的地方都沒有?”
窮神蕭無雖說是江湖第一大幫的丐幫幫主,但是昨夜他眼見谷裡竟有四個絕頂高手都是為著他手中的那個孩子而來時,他怎也沒有膽子從地洞裡鑽出來。
他唯恐被那四人發現,只好越藏越深!
因為他自己明白,這個叫顧劍南的孩子,牽涉到天靈寶笈之事,而且與武林九大門派都有關係。
他倘若被那四人發現,他必然會遭到那四人之攻擊——至低限度他曉得他就不是苦海離亂人與那莫測高深的丹珠活佛之敵。
他藏在地洞裡,雙眼自石隙凝神望出去,將谷中所發生的事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僅僅一個時辰間發生的事,其中有相互勾心鬥角各用機智的武場,與溫柔纏綿悲歡離合的文場,真是曲折迴繞,看得他心驚動魄。
他一直屏住呼吸,兩眼注視著谷中情勢的發展,不敢稍眨,直到看完血屠人魔施出“天毒功”死裡求生後,他那繃緊的心絃方始稍稍放鬆了下來!
眼見苦海離亂人與血屠人魔兩人在眼淚與喜悅中相偕離開斷腸谷,他才敢挪步走出地面洞窟。
他似是對自己昨晚藏頭縮尾之舉有所不滿,把竹杖往腰上一插,右手提起褲子,在那洞裡撒了泡尿,罵道:“窩囊!”
口中雖然這樣說,他卻也不敢真的在這多逗留一刻,身形一晃沿著石筍之旁的一道隙縫裡鑽了進去。
那條石隙外掛著又濃又密的蔓藤,就算是白天也看不出來後面別有洞天,何況是黎明前黑暗的剎那。
所以那四個絕代高手竟沒有發現這個詭密的所在,就連靳素素住在這個谷裡十多年之久,也都沒有發覺。
窮神蕭無拂開蔓藤,側身進洞,藉著在地上的火把望去,出現在面前的是一條斜斜往上引伸出去的石洞,洞裡盡是倒懸的石鐘乳。
這正是山壁之中,由於石灰岩的溶蝕而成的洞窟,儘管外面狹小,而山腹裡則非常寬闊。
窮神蕭無取下了半截的火把,挾著顧劍南,高一腳低一腳的奔行在石鐘乳林的洞裡,路勢斜伸而上,一直走了有一盞熱茶的時刻,眼前才有一線天光露出,耳邊已聽到淅瀝瀝的水聲。
他將火把踏息,側著身子,從那狹窄的石壁隙縫鑽了出來。
眼前一亮是一間傍依山壁築成的小屋,這間小屋分隔成兩間,一間小屋有用竹管引來的山泉,注入缸中,顯然是作為浴室之用,另一間則是毛廁。
蕭無走出毛廁,到了屋旁,伸出頭去湊在山泉旁,將那亂草似的頭髮沖洗一番。
水珠從頭上流到衣襟,他抬起頭用那油光滑亮的袖子擦了擦面上的水珠,就這樣溼淋淋的向屋旁的小徑走去。
這條小徑用碎石鋪成,約有一丈之外,是一排用巨大磐石砌成的三間石屋,碎石小徑與石屋之間還有一條橫跨山溝的小橋,橋上欄杆漆成硃紅色,這正是江南所獨有的那種格式!
遠望石屋之後,是聳立入雲、雲霧繚繞的雪峰。
陽光之下,雪峰之上,反映出皓皚的光華,再襯出屋旁的松林修竹,屋前的小溪流水,宛如圖畫中的隱士所居之處。
窮神蕭無拖著草鞋,“踢踢踏踏”的走過小橋!來到那石屋旁,還沒有推開木門,門扉已從裡開啟,一個頭梳沖天辮的男孩從裡面探首出來。
他一見窮神咧嘴笑道:“窮神伯伯,你掉進毛坑裡怎麼又出得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