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從未覺得我們三個人是這麼格格不入?是這四年的時光改變了我們?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阿琴,別意氣用事。”歐陽操煩惱地皺起眉頭。“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說法,那我就不說了。我只想告訴你,現在不是我們互相爭吵的時候。你對朱昔有什麼看法,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我只想讓你出來,我們三個人都撇開過去的事情,來談談現在我們應該做什麼。”
房間裡沉默了。
“阿琴?你聽見我說什麼沒有?”
“……你現在怎麼還能跟我說這個?”司空琴的聲音靠近了,似乎已經走到門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什麼心情?”
“我知道。可是你也應該知道……”
“朱昔說你當時在旁邊看著,”司空琴攔腰打斷他,“真的還是假的?你當時眼睜睜地看著,卻沒有去阻止?”
我當時做了什麼並不重要,反正太叔緋已經死了,結果已經無法改變。
“……是真的。”歐陽操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當時我發現,或者說猜到我母親的事情可能跟太叔緋有關係,所以我想去找她問個明白。她哥哥太叔離告訴我她還沒回家,我推測她大概是到我們經常玩耍的那個地方去了,結果果然猜中。其實我到的時候是太叔緋已經不行了。我就算是想幫忙也幫不上。”
“真的嗎?”司空琴隔著門問。“沒有撒謊嗎?”
歐陽操沈默不答。
我不知道當時我究竟怎麼一種想法,也許是有些慶幸的。朱昔替我做了也許應該由我去做的事情。我當時也有過恐懼,想到如果他半途而廢,那麼我應該怎麼做?繼續替他做下去?還是應該就這麼算了?
我不知道,也用不著知道。反正事情已經是這樣了。
“我們曾經都是好朋友。”司空琴的聲音慢慢地傳出來,尾音中夾帶著一絲抽泣,“無論是什麼時候我們都不應該傷害她的,我們這樣發過誓。”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
“你怎麼還能這麼平靜?你們剛才去挖……你們怎麼還能這麼平靜?現在這個人開始尋找我們,為你們曾經做過的事情來進行報復,你們只是聚集起來商量怎麼對付她,你們難道從沒感到負疚和恐懼嗎?我覺得我越來越不瞭解你們!”
“什麼你們你們的!阿琴,別把自己打扮得太高尚了。你有什麼資格擔當道德評判者?”歐陽操失去了耐性,轉過頭來盯著門板。“別忘了她的復仇物件也包括你。”
“起碼我沒有幹那件事!”
“你敢保證你不會?在她開始傷害你,想把你置於死地的時候,你還能這麼維護她,決不傷害她?”歐陽操握住圓形的門鎖,慢慢試圖朝一邊扭動。“別說你能,我不相信。阿琴,我太瞭解你了,你做不到。”
你說對了,算你說對了。我確實做不到。我不可能把她的生命放得比我的生命更重要,可這也不表示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殺死她!
為什麼你們現在還是這麼一臉坦然?為什麼你們沒有痛哭?為什麼現在你們談起太叔緋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這麼神色如常!
我不想看到你們此時的面孔,我覺得你們可怕,我覺得你們難以理解。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們就是我當年最好的朋友。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為什麼變成這樣的?
真寧願一切都沒發生過。
門後的司空琴掩面哭泣,久久不止。
我們都有了各自不同生活,有了各自珍惜的東西,我們的苦難不再絲絲相連。這才是根本的原因。
門外的歐陽操聽到了司空琴的哭泣,他的手放開了門鎖。
我們不再像當年一樣,陷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因此我們也就不再需要依靠什麼,不再需要彼此瞭解的朋友來撫慰心靈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