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下午四點,因為葉蓮幫他找來了一個會報時的電子鐘。
白裕承和公司人員應該已經抵達日本,開始處理那家電子公司股價快速下跌的麻煩了吧。不知道他們初步的掌握情況如何?
他答應過白裕承要幫忙的。可他看不到資料、看不到分析報告,他的腦子能再像以前那麼靈活嗎?
尉遲勁煩躁地摸索到椅子邊置物袋裡的保溫杯。才喝了一口茶,他馬上中氣十足地大喝了一聲。
“葉蓮!”
“幹麼?”葉蓮匆匆從走廊上跑進他的房間,手裡還拎著一把除塵毛撢。
“這茶太燙了。”他的嘴巴一努,身子往後躺入躺椅裡。
他從小就習慣了有人服侍的日子,不過“頤指氣使”這件事,倒是他到了“風園”之後才養成的習慣。
說他太閒也好,說他存心找碴也罷,他承認他一開始確實是想惹葉蓮發火,因為他心情不好。不過,時間一久,葉蓮沒有心機的孩子氣,倒是對了他的脾胃。
“請問你的茶溫度要幾度?”葉蓮接下招,已經練就出一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功力了。
“三十八度半。”尉遲勁理直氣壯地說道,雙眼緊閉著。
“我送來前已經用溫度計量過了,一分也不差。”她氣定神閒地答道,目光卻不自覺地停留在他男人味十足的臉龐上。
“你神經病才會用溫度計量過了水溫!你誆我眼睛看不見嗎?”尉遲勁不客氣地回嘴。
“如果怕別人誆你眼睛看不見,就不要擺出那種讓人想在你茶杯裡吐口水的粗魯態度。”她一聳肩,故意朝他吐吐舌頭。
“那是什麼味道?”尉遲勁左右張望著,皺了下鼻子。
“鼻子倒靈得很嘛!我爸正在烤蔥油餅。”葉蓮哼了一聲,也跟他一樣嚥了一口口水。
“我們——”尉遲勁開口要說話。
“這種瞎子就是鼻子靈。”葉蓮和他異口同聲地說出他這陣子的口頭禪。
尉遲勁唇角一抿,忍住一個笑容。
他發誓,如果是別人說出這種話,他拚了命也會揍斷那個人的鼻子。
可葉蓮不同。她不認為他看不見是一種缺陷,她和他的相處及她對待他的方式,都很自然。她甚至可以和他像哥兒們一樣地把酒言歡,而她的酒量居然見鬼的比他還好!
“尉遲勁,我們去海邊走走吧,待在房間裡吃東西沒意思。”葉蓮放下除塵毛撢,二話不說地拉住他的手,走出房間。
尉遲勁的手掌自然而然順著她的手勢與她十指交扣著。
如果葉蓮回頭看他的話,她會發現尉遲勁正在用他的方式“看著”她。
他正呼吸著她身上淡淡的洗髮精香味,想象著她的模樣。他正聆聽著她說話的聲音,試圖從聲音來源來判斷她的高度。
“尉遲勁,你乖乖在這裡站好喔。”
葉蓮把尉遲勁安置在廚房外靠牆的位置,接著便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油紙包了三片餅,馬上又衝出了廚房。
“老爹,我偷走你三片蔥油餅喔。”葉蓮拉著尉遲勁的手,一個勁兒地往大海的方向跑。
“你說過今天早上要來學蔥油餅的,為什麼又落跑?”何有榮圍著圍裙,拿著鍋鏟追出廚房。
“唉呀,來日方長嘛!”葉蓮大聲回話道,扮了個鬼臉,繼續往前跑。
“長你個大頭鬼!這句話,你從十八歲講到現在!”何有榮咆哮著,氣呼呼地走回廚房裡。
尉遲勁勾唇淡淡一笑,已經很習慣他們父女倆的鬥嘴了。葉蓮對烹飪這回事的一竅不通,是她爸爸的奇恥大辱。
“呼……好喘!”葉蓮拉著尉遲勁穿過沙灘,一屁股便在海岸前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