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他自然不愛聽,但也覺得,這樣才是對的。他也不想京裡的哪個貴女嫁給他就守寡,嫁進宗室的人想改嫁,又沒有民間那麼容易。
父子間沉默了須臾,皇長子強自一笑:「父皇您去忙您的吧。一會兒……一會兒瑜婧要過來,說功課裡有幾處不懂的地方,想讓我給她講講。」
「她是想跟你說說下嫁的事吧。」皇帝直截了當,皇長子微愣。
皇帝苦笑:「那天給她挑的駙馬,她不喜歡,父皇知道。你們兩個都太懂事,有話偏愛自己悶著……其實不用這樣。」他握了握兒子的手,「一會兒她來,你就跟她說這事沒定,她若自己有喜歡的人,可以來跟朕說;若一時沒有,朕也不急著把她嫁出去。」
第二十七章
皇長子點點頭應了,皇帝給他蓋好了被子,便起身往正殿去:「朕去看會兒摺子,你歇著。」
側殿並不大,幾步的工夫,皇帝便已出了殿門。正要往正殿走,眼見一宦官疾步跑來就停了腳,皺眉道:「怎麼這麼慌?」
「皇上……」那宦官趕忙也停了。他急得都沒注意到皇帝已然走了出來,還道人仍在殿裡,這話心呼好懸,嚇得一身冷汗。
他躬著身稟道:「逸、逸親王妃進宮來了,來得很急。」
皇帝一愣,只問:「是要見皇后還是定太妃?」
「都不是……」那宦官的目光盯著地面,「王妃說要見您,說有要事,還說……失禮之處,請您恕罪。」
皇帝便不由自主地在猜是不是六弟那邊有了進展?沒做多想,當即吩咐請人進來,待得人到了跟前,才被這「失禮之處」弄得皺眉。
玉引一條茶綠色的裙子褶皺不堪,裙襴處被塵土染得都看不見花紋了,髮髻也微見凌亂,鬢髮被汗水貼在臉上,黑而細的一條。
「王妃你這是……」皇帝睇著她。
玉引跪地一拜:「皇上恕罪,妾身接了王爺的信,拿不準有多嚴重,只好趕緊趕過來……騎馬來的。」
皇帝:「……」
一命婦,自己騎馬進宮?沒聽說過。
他就讓玉引把信呈上來,玉引想起身卻發覺身上酸得像要散架,腿也不聽使喚,只得直接將信交給過來接信的宦官。
皇帝邊道了句「扶王妃坐」邊拆了信,從頭至尾認真讀了一遍,心裡卻犯嘀咕‐‐六弟這信,怎麼寫得不清不楚的?
從信中的措辭及要求裡,能看出確實很急,但究竟有什麼急事,他愣是半句也沒說。
而且開頭還說了兩句家事。這不是搗亂嗎?真有急事倒是說個明白啊,或者直接讓人將信送到宮裡啊?
皇帝疑惑地看向玉引,剛緩過氣兒來的玉引頷首解釋道:「妾身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是看王爺信裡說得急,掐指一算信在路上又耽擱了幾日……覺著或許今明兩日王爺便該到了,所以急著趕過來稟給皇上。」
玉引說著,起身一福:「看王爺這意思,是要稟事之後再立刻帶人離京。妾身想,如若王爺來時有別的大人正覲見、又或是夜裡……」
皇帝聽到這兒,可算明白她為什麼急得連儀態都不顧了。
他當即吩咐了下去:「逸親王若覲見,隨時請進來。如是夜裡,也隨時把朕喊起來。」
玉引鬆了口氣,卻顯然並沒有告退的意思。
皇帝眉頭微蹙:「王妃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