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淡藍色的文士長袍,腰間束著一條同色系的寬頻,頭戴一頂嶄新的儒巾,顯得既儒雅又精神。
他步伐沉穩,神情篤定。
阿福比他還要緊張,他手忙腳亂整理著柳禹琛的衣裝,忐忑說道:“少爺,你不要緊張,我們這就去看榜。”
柳禹琛好笑看了阿福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到底是誰在緊張啊,他瞧著阿福同手同腳的笨拙模樣,實在不忍心拆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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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府翠竹院,柳清漪坐立不安,今天是科舉放榜的日子,遺憾她鞭長莫及,不能親臨現場,見證這重要時刻。
她從來沒有這麼矛盾過,既期許著夢中的一切能夠應驗,又本能拒絕夢境成真。
頂著這副心態,她的衣裙被抓出一絲褶皺,一向注重形象的柳清漪都毫無察覺。
她不時在內室走動,惶惶不安。
“夫人,你莫要擔心,少爺自小聰慧,一定會高中的。”柳清漪的貼身丫鬟如煙在一旁安慰道。
話雖如此,一切沒有塵埃落地之前,說什麼都是空的。
“承你吉言,如煙,你去松鶴院那邊看看動靜。”柳清漪吩咐道。
她冷靜下來後,第一時間想到京城那邊真有什麼訊息傳過來,婆母那邊肯定是第一時間知道訊息。
松鶴院內,老夫人端坐著,不緊不慢喝茶,可是已經冷卻的茶水出賣了她真正的心思。
周嬤嬤換了一杯熱茶,老夫人端起來,輕輕啜飲一小口。
等待茶的香氣在口中瀰漫,她姿態放鬆了一些,隨口問道:“什麼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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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禹琛和阿福來到榜單前,阿福閉著眼睛不敢看,雙手合十,嘴裡唸唸有詞,似乎是在祈禱。
柳禹琛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這時候求神拜佛,黃花菜都涼了好吧?
他大跨一步越過阿福,穿過人群。
大概是他氣場太強,人群主動讓出一條路來,柳禹琛淡定道謝。
阿福睜開眼,剛好看到柳禹琛站在榜單最前面。
他急忙喊道:“少爺,你等等阿福啊。”
趁著人群間空隙還沒有閉合,阿福匆匆追趕柳禹琛。
榜單上,柳禹琛的名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筆力遒勁,有幾個熟識的考生正在和柳禹琛道喜。
“恭喜柳兄,高中。”
“同喜,同喜。”柳禹琛也在榜單上看到了那幾個考生的名字。
也有一些落榜的,沒有往前湊,羨慕地看著柳禹琛和那些中舉的考生。
他們神色黯然,還有幾分不忿。
明明大家起點差不多,可即刻起,他們之間涇渭分明,似乎突然多了幾分疏離感。
阿福錯過了這悲喜兩重天的一幕,他到了榜單前,謹慎地從最後一名往前看,卻看心揪得越緊。
不是他懷疑自家少爺實力,實在是這京城臥虎藏龍,實乃天之驕子彙集之地,容不得他自大。
沒有,怎麼還是沒有?
阿福越來越心慌,胡亂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
該不會少爺名落孫山了吧?呸,不能有這麼不吉利的想法。
阿福給了自己一巴掌,大著膽子從頭檢視。只一眼便驚呼道:“啊,祖宗保佑,少爺,你是這屆的解元。”
解元兩字出口,後面的人群使勁往前擠,似乎想要一睹柳禹琛廬山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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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府松鶴院內,老夫人正坐在檀香木的搖椅上,手中拿著一串念珠,閉目養神。
院中松樹挺拔,鶴舞九天,一派寧靜祥和之氣。
突然,一隻飛鴿撲稜著翅膀,落在院中的鴿籠裡,引起了輕微的騷動。